左菁華伸手拉林慕南起身時,悄然在其左腕表盤下方探入一根電極,微妙的相持時間裡,化學溶液預繪的塗層暗暗地被激活,左菁華的指端收到了驗傷報告,沒有外傷。
林慕南縮回了手,将視線偏向石階路外的山溝:“先把翟谔谔拉上來吧。”
夏青璇倒是愈發慎重了,提醒說:“臨溝會把人拽下去,近處也沒有禁得住的樹能借力,再遠風衣帶子就不夠長了。”
“坐在地上拽,”林慕南提了個簡單方案,“咱們四個一起,能禁住一個人的重量。”
“好吧,應該可行。”
僅僅相隔半天時間,被從溝裡拽出來的翟谔谔相比徒步上前時竟然模樣劇變,初見這個青年隻覺得他消瘦而清爽,此時僅借着淡淡的月光和手機閃光燈那孤光一束即看得出他糟糕的狀态:頭發毛糙,膚色蠟黃,面容呆滞,嘴唇幹裂着,還隐隐地在顫抖。
“菁華你看他這是怎麼了?”林慕南見此情狀頗為意外,“被吓着了?”
左菁華也正瞧着翟谔谔,蹙了蹙眉,心裡蓦地湧現一個猜測,但沒當場對林慕南明說,避而問道:“翟谔谔,你能自行下山嗎?還是通知醫務人員上來幫你檢查一下?”
“我沒事。我能走。”翟谔谔聲音嘶啞,吐字生硬,氣息仿佛耗費了巨大能量才從唇齒間強行地擠出來。
陪着翟谔谔緩慢下山途中,林慕南給張明昆提請了語音通話,告知他們人已經找到了,自己這一隊人馬正在下山返回風波園途中。
左菁華在一旁,忍不住問翟谔谔道:“翟谔谔,你大晚上地一個人上山來做什麼?”
“我……”翟谔谔面孔僵硬着,“我看見了一隻野貓,跟着它就上來了。”
這個理由不免孩子氣,其實隻要繼續往下追問細節就能判斷出理由的真假,隻是對于一個不相熟又不相幹的人,左菁華也沒想那麼較真,就撂下這個話題說起了别的:“同學們正在露天燒烤,回去如果還沒結束,你可以去體驗一下。”
“我……我想回去就睡覺了。”
“也好。找醫務人員檢查一下,你确實應該早點休息。”
“我沒事,不用檢查身體。”翟谔谔趕緊說。
林慕南和左菁華互相對視一眼,沒再多說。
在山腳下,兩波上山尋人的隊伍合兵一處,結着伴,返回會館。
回到風波園已經接近晚上十點鐘了,陽榭之巅的位置是一片亮光,染黃了一角天空,人聲鼎沸地,喧嘩漸盡後響起了輕柔的歌謠。
在不知道是由學生還是由工作人員點起的篝火中間,顧之遙坐在谷堆造型上,抱着一把吉他安靜地彈奏和吟唱,林慕南一行走過高台之下,仿佛從她的蓮座下路過。
難怪被當代娛樂行業包裝出來的藝人,世人常常冠以“明星”、“偶像”之名,林慕南這時候想道,音樂、燈光、舞台,以及簇擁和歡呼,這不就是神的周邊嗎?在其波及範圍内,人難免被引動得心潮澎湃。
“還要再玩一會兒嗎?”左菁華問幾個同伴。
不知怎麼地,視線就集中到了翟谔谔身上,被盯着要答複,後者明顯不安地回道:“你們,你們玩吧,我有點困,先去睡了。”
學校安排這麼一場活動不容易,一人向隅,也不必舉座不歡,林慕南沒有多想,就認可了翟谔谔的提議:“行,你要是睡不着可以再出來玩,也可以晚點到三零八房間找我說話。”
“謝謝你們。”
顧之遙連唱了兩首歌,下台後,被袁劭儀帶到了林慕南幾人所在的烤爐位置。
“怎麼樣?在舞台上看見我們自己的明星,什麼感想?”袁劭儀巡看林慕南、左菁華、張明昆三人,臉上帶着明朗笑容。
“之遙就是天生的明星!”林慕南說,“她一定會火起來的。”
“你叫她什麼?”李澄叙一激靈,跟林慕南确認。
“介紹一下,顧之遙,我們公司的藝人。之遙,這兩位是瀝央大學的教職工,也是這次拓展活動的校方領導,李澄叙老師和雲同風教授。”
“兩位老師好!”
雲同風微笑着點了點頭,以此回應顧之遙先一步所打招呼,李澄叙則表情始終僵硬:“你家住哪裡?父母是誰?”
這種問題也太突兀了,林慕南插進話來:“李老師,你這問法不适合做第一次見面的問候,我知道你是熱情,别人搞不好覺得你可怕,要不你們聊聊藝術和哲學吧?”
圍觀的夥伴們不由地都笑了。
夏青璇轉而提醒董玫色道:“玫色,你不是說趁着拓展訓練的機會,也要試一把烤肉嗎?咱倆烤給夥伴們嘗嘗?”
“好啊,我觀摩半天了,開火吧。”
“我給你們打下手?”林慕南問。
夏青璇搖頭:“你第一個體驗的,再想體驗要等第二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