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得花幾個月去淡忘了。”
“那就順勢而為,記到該忘的時候再忘吧。”
這是句意味深長的話,好像不單單适用于這一件事,林慕南低下頭去,思緒有點飄忽。
“一大早地不見你們,怎麼都沒法取得聯系,實在是沒想到出了這麼一場事。”
夏青璇的聲音寸寸潛進耳朵,不失時機地,林慕南當即追問:“那你想到的什麼了?你怕我們幾個出了事?”
夏青璇說:“怕自然是怕的,但我根本不相信會出什麼事,急着找過來就是要确認大家都安好着,可我又控制不了,一路走來心裡總是忐忑。”
話說到這裡,林慕南就沒再追問了,卻清楚知道,如果不是極端的情緒擾動,身體怎麼能連消化食物也忘掉。
“對不起。”林慕南說。
夏青璇一時不解:“什麼對不起?”
“沒有及時接到你的通話申請。”林慕南回答,随即解釋說,“先前在等翟谔谔手術結束,因為一些精密儀器可能受到電磁波幹擾,所以關了通訊設備。很抱歉,我考慮得不夠周全,下次再有這樣容易引起誤會的場景,我會走開一會兒,把情況通知給你。”
“這個規劃挺好,”夏青璇笑說,“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至此,在餐桌前所坐時間已經不短,食堂一女工端着餐盤走過來:“林小公子,你剛剛盛的這兩道菜,廚師小炒了一份,剛出鍋的,給你換一下吧,桌上的一定都涼透了。”
“真是謝謝你們了!”林慕南不假思索說,“但是不用換了,端回去你們自己開小竈吧,我們這就要走。”
“浪費糧食可不好。”夏青璇插話,字字咬得圓潤清脆,尾聲輕揚,目光暖洋洋地,像跟小朋友說話一樣。
林慕南一噎:“知道了,我會把已經打來的飯菜吃完。”
夏青璇于是轉向眼前這食堂女工:“護士女士,可以勞煩你幫忙把沒吃完的飯菜加熱一下嗎?”
“當然可以。”女工忙道。
女工端着待加熱飯菜轉身離去後,夏青璇進一步現身說法:“給你看看,我打來的飯菜都吃完了。”
“看到了看到了!”餐前,她就說是陪他吃一點,這陪得實在盡職盡責,林慕南說,“放心吧,向你學習,我也不會剩的。”
“其他都不可以剩,但西芹可以,就剩在餐盤裡吧。”
林慕南正往後靠向椅背,動作一頓。
“不愛吃就不要點嘛。”夏青璇語氣裡竟帶着幾分憐愛。
林慕南回道:“但是西芹百合這道菜,鎮靜安神。”
夏青璇就也頓了片刻。
“那個,青璇,吃完了飯,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你呢?”
“我可能會去菁華那邊,看看情況怎樣了。”
“你們一晚沒睡都不休息,我大白天地休息什麼!”夏青璇說,“吃完飯一塊兒去吧。”
等到了左記中心醫院側牆外的連鎖酒店,八層,不等循着房間号去尋找,一眼即見某房間門口站着頗多的人,左菁華和張明昆也在,看來是在圍觀什麼事件。
林慕南和夏青璇快速向人群聚集處走去。
左菁華側轉過頭來,看着他們走至近前:“南南,青璇,你們來了?”
“這是怎麼了?”
左菁華示意敞開的房門:“校領導在裡面,翟父翟母情緒很激動,不好安撫。”
幾小時不見,翟父翟母從絕望的羔羊變成了憤怒的豺狼,用嘶啞的嗓子拼命地呼喊——
“你們組織的這個什麼‘拓展訓練’,我們懷疑既不科學也不規範,把我一個二十歲的小孩活活折騰死!”
“你不是校長嗎?連個活動也管理不好,你賠我兒子!賠我兒子!”
“還有誰?還有誰是這次活動的組織者?給我出來!”
“培訓師是誰?培訓師站出來!”
“一群惡人,我要告得你們傾家蕩産!”
林慕南拽住張明昆胳膊,自己反倒往屋裡走去,張明昆豈肯被勸止在門外,自然緊跟進屋。
“我是這次活動的組織者。”
“我是組織者。”
異口同聲。
左菁華也跟了進來:“翟父,翟母,給我兩天時間,翟谔谔的死因,我給你們一份權威報告。”
“一天。”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