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沒什麼節目,隻要保證現場注冊截止前到達度假村就可以。所以兩人又睡了個回籠覺到自然醒,然後退了房,吃了頓早午飯,下午慢悠悠開車出城。
不到兩個小時就從平坦的城市開到了山邊。
出乎意料,這山谷裡反而沒有那麼冷,遠處的針葉林像墨綠色的霧一樣看不到頭,山坡上覆着的幹草中間冒出一些新綠,間中竟然還點綴着些白色黃色的小花。
一連晴了好幾天,雪水融化彙進小溪,潺潺流水沖在廢棄的木質水車上,給山間增添了些趣味。
高明放下車窗,寒風猛灌了進來,他忙又關上,慚愧地看着陳賢笑了一下。
陳賢撇了兩眼這不省心的家夥。
“帽子戴好,你把你圍巾系上。”他說着,把車速放得很慢,打開天窗。
呼呼的風聲和外面林間溪谷的響聲瞬間放大數倍充斥四周,帶着松香的清冷空氣進到車裡,把高明一路上積攢的暈車感都驅散了。明晃晃的一方陽光垂落在身上,他擡手接了接。
手心暖暖的。
他朝向陳賢,笑得和那陽光一樣暖。
任何一絲溫暖,都一定不遺餘力地抓住它。
高明默默地想,為了能和陳賢在一起,自己一定努力。
彎彎繞繞的山路終于帶他們到了半山腰的度假村,是一小片黑色坡頂的白房子。陳賢先把高明送到大堂,再開到後面露天平台停車。
等他回到大堂,高明已經辦好了注冊和入住,領到兩張名牌和一沓資料。
七拐八繞找到了房間,一進門,陳賢傻了眼。
“你訂的King bed?……”
“無障礙房間可能隻有大床吧。”高明神情自若地說着,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小桌上。
陳賢拿起房間的座機打算打去前台。
“算啦、算啦,哥,這床這麼大,咱倆誰也碰不到誰。”高明攔住他,看他還不放下聽筒,又道:“就這麼嫌棄我嘛?我又不會弄髒你。”
“我沒有。”陳賢這才挂了電話,“就覺得怪怪的,而且,我怕我睡熟了亂動……”
“你随便動。”高明打斷他,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哥,我能随便動不?”
陳賢眯起眼:“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沒有,沒有,這是天意。”高明笑着操縱輪椅逃到窗邊,那一側有個陽台,外面擺着兩張藤椅對着山谷。
“哇,這裡風景不錯。”
“是可以。”陳賢說着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看外面。
“真想就一直這樣呀。”高明眺望着感歎道。
遠處的小鎮上空飄浮着一層輕霧,在西傾的夕陽裡呈現出不尋常的色彩。陳賢看着輪椅上的人,笑了笑他明目張膽的小心思。
他也會想,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多好,但總有隐隐的憂懼在更深處。因着這不安,他不敢和高明表達,不敢對高明的感情有過多回應,怕做出兌現不了的承諾,打破心照不宣的現狀,連這樣的相處的機會都會失去。
現在這樣足夠好了。
維持現狀就好,陳賢别無他求。
傍晚随即就有開幕式,在房間稍作休整,兩人就又出門。
按照路标找到位于附樓的主會場,參會者已經陸續都到了,各國研究人員濟濟一堂,紛紛熱烈交談着。兩人繞過人群,準備先去會場裡找個位置坐。
推開門,是個能容納大幾百人的場子,一排排鋪着紅布的長條桌,望過去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排。演講台又長又高,投影屏幕從講台一直通到快到房頂。
這個度假村看起來都是不超過五層的小樓,完全想象不到裡面連成了一片,還能有這麼大個會堂。
“嚯,大場面啊。”陳賢感歎道。
“嗯,今晚的開幕式和明天的Keynote speech所有人都要聽,之後幾天幾個分會場同時進行,應該會小一些。”高明選了一排,停在側邊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