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我看不清楚。”

陳賢緊盯着高明，舉着手往他床邊又走了一步，手心的白色小圓片跟着他的顫抖輕輕彈跳着。

這下高明看清楚了。

是中午吃飯時陳賢給他的藥。

這藥吃了就頭暈犯困，怕影響狀态，他給偷偷藏起來了。本來想着講完立刻吃掉的，結果神經痛太嚴重，完全把這事忘了……

糟了。

高明盯着那藥片，大氣不敢喘一下。

“你……你……你知不知道随便停藥是什麼後果？”陳賢氣得都結巴了。

“沒有停藥，早一個小時晚一個小時，沒太大關系。”高明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把藥片搶過來塞進嘴裡。

“你在開玩笑嗎？這是一個小時的問題嗎？這是什麼呀？啊？”陳賢越說聲音越大，擡起手揚在半空，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他的沖動。

“……巴氯芬。”高明弱弱地回答，夾着手臂擋在臉前。

“是啊，你比我懂，你比我記性好使！那你怎麼還幹出這種事？”陳賢一下拉開高明的手，喋喋不休：“你要是忘了，我提醒你啊！我替你記得清清楚楚！突然停藥會導緻意識模糊、産生幻覺、痙攣加重，甚至心動過速，服用過量會發生中樞抑制、呼吸抑制、心律失常……我算好了時間給你，你不當回事。你不吃還不告訴我，是想自殺還是想讓我誤殺你？！”

“沒有那麼嚴重！哥！”高明伸手想去拉他，卻被他躲開了。

“呵，沒那麼嚴重。”陳賢苦笑了一聲，又難過又憤怒：“我也覺得沒那麼嚴重，一場演講而已，你至于嗎？！”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拳頭重重地錘在床上：“你把這鬼活動，看的比命還重要嗎？？”

高明被吓呆了，縮在枕頭裡不敢說話。腿痛得他頭也發懵，感覺怪怪的想要嘔吐，大腦一時處理不來這一切，竟哆哆嗦嗦地要哭出來。

“哥……我疼……”高明虛弱地喘着氣求他。

陳賢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壓着憤怒，伸手摸了摸高明溫溫潮潮的臉頰。

“先放我睡一下，然後……你打我罵我都可以……”

藥開始起效了，高明身上都沒了勁，眼皮一下沉過一下。

陳賢心軟了，摸着他的額頭，放輕聲音問：“我抱着你的話，會好點嗎？”

“這次恐怕……”高明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半，像才反應過來陳賢在說什麼似的，努力睜睜眼，改了語氣繼續道：“也要麻煩你了，賢哥。”

陳賢給他換好紙尿褲後，就在床上坐下，把他抱進懷裡。

一個姿勢由着他昏睡了兩個多小時，陳賢剛從他身下抽出身準備去上個廁所，他就醒了。

身上沒有那麼疼了，高明清了清嗓子，問：“幾點了？哥？”

陳賢看了眼手機，答道：“六點剛過。”

“啊……我睡了這麼久嗎？”高明看了看天花闆，道：“哥，我好像記得第一天晚上有個banquet是不是？”

“你餓了嗎？我叫酒店送餐來吧。”

高明躺着搖搖頭，有點畏懼地試探道：“我想去參加一下……這晚宴有諾獎得主參加，要報名篩選的，我好不容易……啊，我老闆也說要給我引薦幾個教授，我去和他們聊聊就回來……”

果然聽他提到工作陳賢又冷了臉。

“來開會就是來social的嘛，幫幫我，好麼？”高明表情可憐極了。

陳賢站直了腰盯着他看了一會。下午的賬還沒算清楚，滿肚子的氣話争先恐後地想往外冒，他舔了舔牙龈，硬是憋回去了。

他先移開視線去掃了下别處，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哥？”高明慌張地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