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我抓住了彩虹。”
陳賢聞聲轉頭去看,才剛嚴重地痙攣過,那人正無力地仰躺着調整自己的狀态。
此刻一道晨光透過桌上的玻璃制立牌色散出來,剛好落在高明搭在床沿的手心裡。他輕輕動着手指,像是想把那抹色彩歸攏在那。
彩不彩虹的不重要吧,陳賢看着他,嘴角不自覺地盈起弧度。隻覺得,不論月輝還是朝陽,都照得這人那麼清俊迷人。
“嗯。”陳賢點頭,感覺自己像在哄孩子。
哄孩子,隻是點頭微笑太敷衍了吧?應該再說點什麼。
但對天真的孩子,應該說什麼呢?
要不,順着他說一句“真好看”吧?陳賢想。
可一張嘴,卻說成了:“真可愛。”
高明朝他微妙地擡了擡一邊的眉毛,似乎覺得他在搞笑。
明晚就将啟程回國,高明臨行前還得去醫院裝留置導尿管。本來不需要這麼麻煩的,出國前裝的那套可以用個把月,但誰能想到運氣不好遇到個漏的。
好在這邊的教授在醫院有任職,幫他們搞定了挂号等問題,預留了明天一早的門診給高明。但他可能是對去醫院有心理陰影了,盡管明天才去,今天就已經開始緊張。
“高明……你放松點,測了三次了,你這個血壓,我不敢讓你起來活動。”陳賢捏着自己脖子,不知道還能怎麼安慰他了。
床上的人臉頰紅撲撲的,左手捂着自己胸口,道:“可我沒覺得哪裡不舒服啊,我看得起來才能好,讓低血壓來以毒攻毒。”
陳賢琢磨,可能确實得讓他做點什麼轉移一下注意力才行,就把他扶起來。
高明坐起後,臉确實沒之前那麼紅了。陳賢幫他到輪椅上,還是怕他出什麼意外,跟到洗手間門口看他洗漱。
高明含着牙刷,一下看向倚着門的陳賢,一下看向鏡子裡的自己。看着看着,憋不住笑了,嘴巴再含不住那些牙膏的白色泡沫。
“喂!你别嗆着自己……”陳賢以為他要吐,吓得差一點沖過來。
“沒那麼誇張,哥。”高明把牙刷從嘴裡拿出來,泡沫吐掉,委委屈屈地看着陳賢:“……你怎麼緊張得好像我刷個牙都能丢了小命一樣。”
“還不得怪你?在床上說那種話。”
“那種話?”高明邊漱着口,邊眨着眼睛回想。趁着吐水間隙嘟嘟囔囔問:“哪種話?多吃多占嗎?”
“呵,你就記得屁話。”陳賢嗤笑一聲:“你趁我把持不住來一句‘死都樂意’,你是怎麼想的啊?高大文人,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了一夜。”
高明舔了舔自己的後槽牙,擡眼看他,懵懂應了聲:“噢……”
然後他擠出一抹笑容,輕松地說:“雖然是遲早的事,但是,你放心,哥,我保證不在你把持不住的時候死。”
“你!”陳賢氣急敗壞地走上來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你說什麼呢!我不樂意,我告訴你,不行!什麼時候都不行!”
“嘿,”高明笑着洩了氣,眼神躲閃着,打開水龍頭,嘴裡念叨:“洗臉、洗臉。”
高明洗好了,卻發現那個剛剛一直黏在門框上的家夥不在了。他操縱着輪椅出去,捉到那人在沙發上生悶氣。
“幹嘛啊,這麼小心眼?”高明去挑逗他。
陳賢鼻孔出氣,把臉轉開不看他。
“原來陳賢也會噘嘴啊……”
“誰噘嘴了?!”
陳賢一轉回頭,就看見高明正饒有興緻地盯着自己,見自己也看他了,便蹬鼻子上臉地故意把嘴唇噘得老高,道:“我噘嘴了。”
陳賢癟癟嘴,拒絕他的索吻。
“我可不敢,給您整激動了又高血壓,到時候您再給我來那麼一句死不死的,非得給我整萎掉不可。”
“哎……”高明做作地歎了口氣,不再逗他,而是移動去餐桌旁。
陳賢跟了過去,拉開椅子,把本擺好在對面的杯碗拿過來,并排在高明身邊坐下。經曆了昨晚,他不太确定自己還能不能淡定地對着這張俊臉進餐。
高明歪着頭看了他一眼,奇怪他為什麼多此一舉。
這頓飯竟尴尬地做到了食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