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群鬧哄哄的聚在一起，京都的樓門下鼓樂持續聲起，眼下京都雖遭暴雪，但這一番響動仍然吸引了不少人停步前往，路人圍在門牌間望向聚集的圓圈中心。

午後青白冷寂的太陽照遍京都的各處街道。

噌亮黃鑼的聲音在街道間響起聲來，咣，咣，咣！正在街頭玩雪的孩子喳喳嚷嚷着："耍把戲的來了。”

在人群圓圈的中央，有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提溜着一面黃鑼，有些局促不安的望着周遭圍過來的人群，家中的房屋被大雪壓塌，孤身一人的他沒了任何依靠，不得已隻好跟着隔壁耍把戲的鄰居出來吆喝。

“娃兒，你快敲起來啊。”正在裝扮的青年男子催促道，他本來也不想帶這個拖油瓶，可這娃就孤零零一個人蹲守在自己屋門口，寒風裡凍得小臉通紅就是不肯走，硬要跟着哥幾個出來耍把戲。

戲班裡都是些粗使的糙漢，大家本就是外地來京都闖闖，看能不能多賺幾個銅錢，且不說戲班裡收入微薄，大家夥都要吃飯住宿本就拮據，要是再添口吃飯的人，大家夥可不得勒緊褲腰從牙縫裡給這娃省點吃食出來。

自己本來不想收留，大家心裡都明白眼下的現狀，任大家怎麼勸說這娃都不肯走，最後班主拍闆說道：“多一個不多，你就留下來跑場拉人吧。”

小孩身上寬大的棉襖是穿着戲班裡多餘的衣裳，随着擡手胳膊的擺動，似是在身上套個罩子般硬撅撅地晃，褲腳黢黑堪堪遮住小腿，黑紅的腳腕仍露出半截來。

他看上去也不冷額上冒着汗，跑場吆喝本就是戲班每個人都會的活計，他身後幾人已經裝扮整齊，看着聚集起來的人群，一個個都緊攥雙拳，今日可得把看家本領都使出來。

“都瞧一瞧，看一看啦，”小孩想要留在戲班裡，自己當然免不了要大聲吆喝起來，他自己鼓起勇氣來，手持着木槌使勁敲響起手中的黃鑼，開嗓朝着衆人吆喝道：“耍把戲，看演戲，諸位看官都來瞧瞧啊。”

門牌樓下蹲的，站的，聚集起許多人來，人們都紛紛出來看個熱鬧。

班主正聲開嗓道：“諸位看官，我們戲班馬上開始演出了，還請各位多多捧場。”

戲班裡都是十來歲的孩子，有的已經脫去棉襖棉褲，寒風天裡瑟縮地光着脊背，單穿條舊色單褲，在一個年長的黑臉大漢指揮下賣力表演，鑽火圈、抛瓷缸、頂尖刀……

一把亮閃閃的尖刀直接頂立在孩子的脖子下，另一頭的尖刀頂在黑臉大漢的脖子上。

銅鑼皮鼓噼裡啪嚓敲打得緊緊慢慢，竟讓看熱鬧的人心也跟着緊緊慢慢地亂撲騰。

隻見黑臉大漢和表演的孩子頂着尖刀，熟悉的伸開兩臂，一步一步轉着圈走得緩慢、沉重。

孩子氣息不穩發出急促的略喘，小臉漲得紫紅黑亮，眼睛瞪得溜圓，眼珠子凸出眼眶似要蹦出，尖刀已經深深戳進他的喉裡，兩人身量間略細的木棍随着雙方的用力拿捏一點點由微微彎曲、更彎曲……

終于，在一陣急促的鑼鼓聲中，人們注目的唏噓中，棍子咔嚓一聲頃刻折斷。

孩子和黑臉大漢如釋重負地慢慢松收氣息，微微笑着向圍在周遭看熱鬧的的人們鞠躬緻意。

人們瞠目看着孩子順出一口氣，旋即人群裡嗷嗷地叫聲稱好。

沒想到這黑黑瘦瘦的孩子，還有這般驚人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