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生們一群人匆匆忙忙趕到山上時,早就已經大半夜過去。
領頭的司業瞅見身後的大家,率先将文書交付給巡夜的侍衛統領察看。
起初,巡邏的侍衛們看到這幾百人突然的到來,大家并未接到上頭的命令,見到來人一個個戒備以待很是詫異,剛剛差點就把這群學子們當成賊子們了,雙方手持火把四目相對。
侍衛統領看到來人們穿着太學院的衣袍,今日他雖接到上司命令讓安置這群學子,隻是沒想到天色這麼晚,這群學子們才姗姗來遲。
侍衛們聽到統領的命令這才逐一收起自己手中的佩刀,有人開始按照手中的名冊,逐一核對前來的太學生們,經過半刻鐘的核檢結束之後,侍衛們并未讓太學生們進入乾元觀裡。
隻是安排諸位司業參事,領着各科的學子去附近周遭的民房,觀裡留有一些吃食,幸運的倒是沒讓大家餓肚子,分發下來的幾樣簡單的素菜,一籮筐糙米饅頭,按照人頭逐個分發。
太學生們早就饑餓得很,眼下能口吃的就已很滿足,大家雖餓,也不敢做那争搶之事,不外乎其他,這群侍衛們可是就在旁邊守着他們吃飯,怎麼會有人敢在這鬧事,大家毫不在意彼此的形象,各自狼吞虎咽地啃着手裡的饅頭。
太學生們快速吃過東西,簡單用冷水擦面洗漱後便準備入睡,山上的民房有限,一直待在山上乾元觀負責巡邏的侍衛們,已經征調過一些民房在附近安營,外間沒有那麼多鋪位,這寒風夜裡誰也不願意去外間受凍,最後不得已睡大通鋪的,趴桌子的,或是拉着闆凳坐在火爐邊打盹的,有床被褥打算挨牆角擠擠的,學子們雙眸酸處困頓地打着哈欠,大家也就湊合安睡。
天際尚未亮透,約莫才到卯時,乾元觀裡鐘聲便在山間隆隆響起,門外也吵吵嚷嚷起來。
“這才什麼時辰,你們還讓不讓人睡啊。”
有太學生們聽到鐘聲,大家從睡夢中突然醒來,眼神迷惑地彼此相望,一個個都滿臉茫然,有人和門口的侍衛争論起來,原因無他,侍衛們一個進房将太學生們都叫喊起來。
“啊啊,真的要瘋了,這誰啊,大清早天還沒亮就在哐當哐當地撞鐘。”
“太吵了,到底是誰啊,”
“别敲了,這天都還沒亮,敲敲,敲你魂呢。”
有人用被褥捂着耳朵,還妄想再在通鋪裡賴一會兒,可進門來的侍衛們就将他們的被褥無情地拽開,厲聲催促着各科的學子們盡快早起。
顧冕昨夜同幾位司業、參事大家分到一間民房,她雖有些困頓,但也并不願與這些大夥擠擠,便将鋪位讓給一個年長些的司業,自己在外間偏房的火爐邊烤火,司業們商議着隔一個時辰便要換人去察看這群小子們的情況。
奈何顧冕她偏偏又是最臨近需要巡邏的人,自己剛從民房周圍察看回來,夜裡寒冷吹得她一身寒意,自己不由地哈氣在火爐邊取暖,才閉眼還沒有歇一會兒,便聽到乾元觀裡的鐘聲傳出來。
“這麼早就要開始準備嘛?”
丙字科的司業聽到鐘聲,自己從裡間的鋪位慌亂地爬起來,随手拿起衣袍套上就往外走,他們之前也跟随參加過其他大祭,這幾日太學生們也是初來乍到,在大祭的場面需要吟唱青辭和拜禮。
眼下太學生們什麼都還不會,雖說時間不足需要盡快排練祭祀頌舞的場景。
但這天都還沒亮,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
“都起來了,起來了,”
侍衛們大聲催着這群慢騰騰的太學生們,讓所有人在民房附近的空地集合,他們可沒時間跟這群太學生們啰嗦,侍衛們令行便始,将一衆人等集合後全部帶去祭祀寰壇的廣場。
寰壇周遭全部用黃布綢圍擋起來,周遭巡邏的侍衛比正殿三清宮還要多上數倍,大家目光炯炯環掃巡視,一個個嚴陣以待。
寰壇位于乾元觀三清宮的正後方,乃是曆代朝廷舉行盛大祭祀儀式的所在。
侍衛領頭在前帶路,太學生們跟随其後。
大家腳步匆匆地穿過偌大的青石磚廣場,等到走近寰壇近中時,黃布綢所圍擋後有些地方被半面拉開,露出十九丈高的巨大祭祀台,台階直上,有塊黃綢遮蓋一尊青銅大鼎,寰壇之下周圍整齊排列着供桌、祭祀禮器、師旗、翎羽、符文等,回廊下立着樂班衆人,大家噤聲待令,編鐘、大鼓、長唢、幾十種樂器擺放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