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卿洲眉心一跳,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聲音顫抖着朝門外之人喊:“我稍後就去。”
“時序仙尊您快些啊!弟子先去跟紫玉長老報信兒了!”
範卿洲咬牙,看向祁憬笙:“你還不起來。”
祁憬笙又要竄起來,在自己的膝蓋受到二次傷害前,他擡手,将小臂遞到他跟前:“扶着起來。”
祁憬笙跟個啞了似的鹌鹑,小心翼翼的借力起來,好在他平穩的起來了,沒有讓範卿洲的腿受到二次傷害。
“師尊,你還能走嗎?”眼看着祁憬笙又要說一些驚天地泣鬼神的話,範卿洲先開口堵住了他的嘴。
“你離我遠點,我就能走。”
祁憬笙:“…哦。”
祁憬笙看範卿洲起來的費勁,伸手想要拉起他,但剛一伸手,範卿洲就恢複如常,甚至比他的步子還要快些。
“哎?師尊,你腿不疼了嗎?”祁憬笙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被自己壓過的膝蓋。
範卿洲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下一秒祁憬笙就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乖乖跟在他身後,就在祁憬笙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了的時候,便聽見了他的聲音。
“不疼。”
祁憬笙剛要接下話,範卿洲就又開口道:“你也可以試試。”
祁憬笙再度閉上了嘴,腦袋耷拉着,試圖辯解什麼,但最後隻小聲的嘟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祁憬笙又悄悄擡頭瞄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什麼異常,才算松了口氣,轉而又想到了自己這會兒是要去找小師叔,一下子又精神起來,腳下的步子也倒騰的快了不少。
但在親眼看見驚秋時一下子慌了神——因為驚秋正被人拿着鞭子往下抽。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擋在了驚秋身前,兩眼一阖,偏過臉等着揚起的鞭子打在自己身上。
隻是等了良久,也不見痛感襲來。
再一睜眼,就見到一個身影擋在了自己身前,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喚道:“師、師尊?”
範卿洲“嗯”了一聲,但沒回頭,一句話便将此刻慌神的祁憬笙安撫了下來:“把他帶走。”
祁憬笙頓了一頓,本想問帶走了之後他怎麼辦,但看到身上渾身是血的驚秋一咬牙,将人背在了身上,走前跟範卿洲道:“弟子送完了小師叔便回來。”
範卿洲眸色微動,袖口下蜷縮的指尖微微一顫,半晌,他才道:“不必。”
不過這會兒的祁憬笙已經扭頭走了,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範卿洲的話。
上頭那拿着鞭子的弟子心裡有些發怵,看着範卿洲的臉,唇瓣開開合合,猶豫了半天,終于跟他開口解釋了一句:“是…是朝明仙尊他…”
那弟子沒有繼續說下去,隻一言難盡的看着範卿洲,見範卿洲不說話,暗自吞了吞口水,思量着自己要不要再解釋幾句。
範卿洲對此倒毫不意外,隻是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範鸢總是這樣,一旦他有分毫錯處就會大動幹戈,但要說範鸢對他不好,他又能立馬回憶起範鸢曾做過的那些好事。
所以他也說不清,範鸢對他,到底是什麼情感,他也不清楚,範鸢究竟為何要如此待他。
“朝明仙尊安。”那拿着鞭子的弟子見到範鸢如釋重負,當即雙手奉還此鞭,範鸢也沒說什麼,隻将那鞭子收走,站于高台上,望向範卿洲。
目光交錯,範卿洲看着眼前的人不知要說些什麼,但總歸是他把人放走的,也不能放完人就跑,不給人家一個交待,故而他硬着頭皮喚了範鸢一句。
“師尊。”
範鸢沒接茬,背過身去後喚他過來:“你随我走。”
範卿洲停頓一瞬,最終還是動了身,跟在了範鸢身後,踏進了許久不曾去過的小院。
他小時候其實沒少在這院子裡闖禍,不過雖然叫闖禍,但也沒多嚴重,最多是他把自己弄了一身傷,院子裡的一花一草都不曾被他破壞。
還有一回他下不來台階了,想往下跳,但又怕疼,轉而瞄到了台階側面的草坪上,但他剛伸出一隻腳,就又慢慢悠悠的縮回來了,他覺得自己體型太大,會壓死小草。
于是他從台階上往下跳,一個腳滑,把自己摔成了個狗啃泥。
那回他娘親不在,隻有範鸢手忙腳亂的幫他處理傷口,一邊處理還一邊問他為何不喚他過來。
“那是你師弟小時候喜歡玩的秋千,不過他長大之後就不喜歡了。”範鸢見他出神,順着他的目光尋到了陳舊的秋千,便以為他是在好奇這院子裡何時多了這麼個秋千。
“先前你都是從後院來見我,便不曾見過這秋千。”
範卿洲眼睫一顫,語調聽不出什麼異常,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這會兒心髒狂跳不止,就連耳側的蟬鳴聲都被這心髒跳動的聲音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