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廂見狀,周身一震,一股無名怒火自腳底直竄上頭皮,燒得她怒火中燒,拳頭發硬。
她猛一斜身,反手擂出一記重拳死死地砸到那士兵的鼻梁上,隻聽一聲清晰無比的“咔嚓”之音,那士兵立時疼痛難耐地丢開兵器,抱着鼻子一陣倒抽氣。
“柳姑娘!”
俞冠楚剛自地面爬起來,一擡頭就掃見柳廂把一大睦朝士兵打得鼻血橫流,心髒一緊,來不及顧及儀态,跑幾步過來,“息怒!息怒!柳姑娘,這在軍營之内,切莫與人動粗。”
柳廂轉身看定俞冠楚,上下打量對方的情況,見其除了面頰撲了灰塵泥土,看着有些窘态,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皮外傷,才放心地舒出一口濁氣。
她道,“小郎君,你沒事吧?雖然咱們光明磊落,不怕被扣上什麼黑鍋,但也不能由着旁人随意欺負!你體格孱弱,不善武力,可不是他們欺軟怕硬的由頭!”
話音一休,随之而來響起一聲戲谑的嗤笑,帶着居高臨下的倨傲。
“嘁,看不出來,這位模樣黑黢黢的姑娘竟然如此力大如牛,膽量包天,怎麼?你與這位公子有着什麼密切的關系嗎?何以這般護着?”
付庚重在前方聽見後面的騷動,忍不住牽馬踱來,剛巧趕上了柳廂虎虎生風的揮拳打人的精彩畫面。
一群大睦朝士兵見自己的人被一個身量高挑卻不乏瘦弱的女子給揍了,氣得抓耳撓腮,怒發沖冠,恨不得不顧付庚重的阻攔,圍上去好好收拾眼前不知死活的女子。
柳廂仰頭望向付庚重,眸仁熠熠生輝,她拍拍髒手,指着自己,“什麼黑黢黢的姑娘?我叫柳廂,又不是沒名字。校尉大哥,是你的人先一步招惹我們,我們什麼都沒做就憑白被他敲一下,何其無辜?我還一手還不成嗎?”
“你還手,你以什麼身份還手?大睦朝的士兵是容許你這不明來曆之人随意教訓的?”付庚重氣極反笑,眸子不由得多多在柳廂的面貌身形上掃描許久。
“我乃大睦朝的子民,貨真價實。我思來想去,大睦朝的士兵們鞠躬盡瘁的報效國家,唯一的目的自然就是為了大國,為了小家,為了人民,為了天下太平,怎麼還有士兵反過來欺負人民之舉?如此做法,是否颠倒了初心與使命?”
柳廂字句铿锵,不留情面,直言不諱,她怒視付庚重,氣勢洶洶。
“……”
付庚重被柳廂的話噎了噎,他腦子空白了幾秒,莫名雲裡霧裡的飄飄然。他還是初次從一個女子嘴裡聽見這些帶刺的話音。初次除了舞刀弄槍之外,對一個人感興趣。
一個氣度不凡,野膽勃勃的女人。
更何況,正是眼前的女人制作了一馬車的大核桃炸彈……真是叫人意外的時候又歡喜至極。
付庚重扯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對柳廂的話不置可否,從容不迫地下達号令,“走!入軍營,大将軍想必早已等候多時了。”
“是,校尉!”跟随的大睦朝士兵很給面子的齊刷刷應答。
一群人再次前行。
俞冠楚走至柳廂身旁,他對于柳廂方才大義凜然說出來的話也是為之一振,對其刮目相看。
他明白柳廂身上有許多過人之處,卻沒料到柳廂的膽子也大到一種離譜的程度。
踧踖半晌,俞冠楚磕磕巴巴地開口,“柳姑娘,适才,多謝你出面解圍……‘多謝’二字想來也對你毫無意義,但俞某還是想說,真的多謝柳姑娘。”
柳廂神清氣爽道,“小郎君真擰巴,你我相處多日,還不知道我不重視謝與不謝?隻不過——你瞧剛剛那個校尉,哈哈哈哈,定是被我氣得鼻子眼睛都歪了!誰叫他不看管好下屬,任着他們欺辱小郎君你呢?”
“柳姑娘,俞某無以為報,惟願柳姑娘此生平安順遂,心想事成。”
“我若要心想事成,那必是希望你我二人的婚事順利完成了。”
“柳姑娘,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本姑娘的婚事本姑娘自己會做主,你若不信,等着瞧吧!”
最後一句話愣是吓得俞冠楚脊背寒涼,兩腿發軟,難以保持正常心态走下去。
一行人陸陸續續來到軍營内部時,軍中大小士兵立馬排列整齊,眼睛一個個朝着人群中的幾副陌生面孔細瞅。脖子伸得老長,以為付校尉又抓了幾個敵國俘虜,準備大開殺戒,殺一殺敵國銳氣了。
瞅了半天,卻隻看見被裹挾過來的一男三女。
男的雖然穿得髒兮兮,但長得姿容俊朗,其餘幾位女子生得各有各的花容月貌,氣質不一,不過看着都略微肮髒污濁,身上染了幹涸的血迹。
将軍帳篷外伫立的年輕男子小跑過來,幫着付庚重處理那輛馬車,他好奇地掀開錦簾,腦袋鑽進去看了看,瞬間縮了回來。
十分不解,“付校尉,這是核桃?哪裡找到這麼多核桃的?我記得,核桃不是秋日才成熟的嗎?現在就能吃了?”
付庚重瞥一眼柳廂,回答道,“阿陣,此物不能吃。”
“為何?核桃不就是拿來吃的嘛。”阿陣愈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付庚重并不多言,正色道,“去禀告大将軍,丘陵山後可疑的現象乃人力而為,我已将四位形迹可疑的人抓捕歸來,等待将軍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