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廂唯恐木逍遙給自己打個臭酒嗝,身子不動聲色往後一讓,堆上笑臉,“大将軍,柳廂來了,柳廂慶賀大将軍又得軍功,擊退敵軍,奪回城池。”
木逍遙“嗝”了兩下,哈哈大笑,“柳姑娘,此戰多虧了你,多虧了你……”他嘴裡咕嘟着,話未說玩,腦殼“砰”的砸到酒桌上,就地沉睡起來,沒過幾秒就呼噜震天,鼾聲如雷。
按理來說,慶功宴剛剛開始不久,以木逍遙的酒量不可能這麼快就醉得不省人事,那些喝得歪來倒去的士兵更是醉得亂七八糟,沒個人形。
付庚重環視周遭,入目所見的酒桌邊的人幾乎都喝得眼神迷離,恍恍惚惚,一副随時倒下的德行。
柳廂發覺付庚重心腑的疑慮,拿過一壇酒,找出幾個幹淨的酒盞倒滿,遞給付庚重一杯,貼心地解釋道,“校尉大哥,許是今日作戰,大将軍和士兵們較平日裡勞累過度,不勝酒力,也是情理之中。”
她把酒盞遞到付庚重胸前,“喝!不能與大将軍同飲,與校尉大哥對酌亦是趣事。”
卷丹很有眼力見的端起酒盞,站起身對着付庚重一飲而盡,“付校尉,國家安甯就靠你們了。”
大概是柳廂說的“對酌”二字吸引了付庚重的神思,又被卷丹敬酒誇贊,付庚重立時抛棄疑雲,接過柳廂的酒盞,與對方手中的酒盞一碰,淺笑道,“多謝柳姑娘。柳姑娘,你不願意我喚你為‘師父’,那麼,可否容付某喚你的芳名?”
柳廂一愣,不知付庚重腦子裡在揣摩什麼,想着反正是最後一面了,随着他去罷,“成,你想叫就叫,一個名字而已。”
付庚重受寵若驚,試探性地喊,“柳廂?”
柳廂一臉标志性假笑,無動于衷。
“廂兒?”
“你說什麼?”
“沒什麼。”
“……”
柳廂不淡定了,心想付庚重必是今天高興過頭了,狗嘴裡還吐出象牙了。
時間緊迫,她不願多費唇舌,再一次給付庚重斟滿一杯酒,“今夜無眠,就來好好地喝一通,校尉大哥,不醉不歸哦!來!喝!”
她朝身邊的卷丹擠了擠眼,卷丹會意,倒滿酒水與柳廂一起敬付庚重。
盛情難卻,付庚重隻得一一回應,連喝兩杯酒。
在付庚重揚起脖子,喉結滑動之時,柳廂和卷丹眼疾手快地把杯裡的酒朝腦袋後方潑去,潑完之後立馬對着付庚重倒扣酒杯,表示她們二人喝得幹幹淨淨,滴酒不留。
柳廂道,“校尉大哥,你果真是酒量過人,柳廂自愧不如啊!”
卷丹道,“付校尉,你真真是男子中的頂尖強者,叫人心生愛慕。”
主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面把付庚重誇得天花亂墜,一面毫不停歇地喂付庚重喝酒。
二十多年極少與同齡女子接觸的純情付庚重,哪裡聽過這些使人心神蕩漾,心猿意馬的話音,一聽一個不吱聲,一喝一個不擡頭。
忙活了大半個時辰,付庚重喝得燥熱難耐,雙手不受控制地去解自己胸前的衣服,嘴裡念念有詞,“喝!再來!不醉不歸!不到天亮誓不罷休——廂兒,廂兒,你也喝啊……”
一語未了,解衣服的手頓時一滞。
付庚重眼前一黑,四肢發軟,一頭砸進杯盤狼藉的桌面,撞得瓷器酒盞搖搖晃晃,發出清脆的碰響。
響聲過大,激得倒下許久的木逍遙一跟頭站起來,舉目四望,“誰?誰在動武?”
柳廂被木逍遙吓得魂魄飛天,反應過來,忙不疊揪起一個木制托盤朝着木逍遙的後腦勺狠狠地一拍。
“哐當”一聲,虎背熊腰的木逍遙直接被柳廂一下子撂倒在地,換了個姿勢繼續呼呼大睡。
卷丹拍拍胸口,額冒冷汗,“小姐,吓死我了,這大将軍怎麼跟‘回光返照’似的一驚一乍!”
柳廂冷哼一聲,一托盤敲在付庚重的後背上,敲得對方無意識地悶哼。
她甩開托盤,抱着胳膊,睥睨付庚重,“廂兒?哼!廂兒也是你可以随意叫的?揍不死你!”
感覺還不解氣,旋身擡起一腳踹在付庚重的大腿上,再一轉身,眼底掠入一道驚心動魄的白影。
俞冠楚不知何時已然離開破帳篷,在妙語的攙扶下靠着一樁木頭,遙遙望向這邊。
柳廂眉飛色舞,隔着酒桌對俞冠楚揮了揮手,“小郎君!我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