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女扮男裝武舉巧作榜眼郎(五)

(蔻燎)

間不容發，勢不可擋。

眼瞅着毒飛镖隔空飛來，觀戰衆人無一不心石懸高，舌挢不下，激動得無法言語。

嶽兵棋卻一臉淡漠，在飛镖臨近之時才不慌不忙地舉劍“咔咔咔”幾下劈開，風輕雲淡，輕而易舉，好像在與三歲孩童作幼稚遊戲，非常漫不經心。

蒙面黑衣人甚覺受辱，低罵一句親戚，随後上前幾步縱身跳起，自高空向下甩出十幾個毒镖，目的明确，勢頭狠辣。

嶽兵棋面對密集如雨的飛镖，臉孔波瀾不驚，反手挽了幾道令人眼花缭亂的劍花，遊刃有餘地一一将毒飛镖打落，而後不再繼續防守，邁步沖去主動攻擊。

一柄細長銀劍在他手心時不時像條腰肢柔軟的水蛇把黑衣人纏繞裹挾，時不時又如同堅不可摧的金剛石快準狠地捅穿黑衣人。

不出三招，蒙面黑衣人的毒飛镖用盡，整個人像人形糖葫蘆被嶽兵棋來去無影的動作刺了好幾個窟窿眼兒，直到被一劍貫穿胸口插在擂台的木樁之上，嶽兵棋才為此收手。

可惜那黑衣人口鼻流血，周身痙攣，腦殼下垂，腳底發軟動彈不得，隻能乖乖地插在樁子上。

小太監道，“武進士嶽兵棋，以劍取勝!”

較量台高處的百裡皓質見狀，忍不住撫掌大笑，“好!好!嶽兵棋，不愧是嶽氏後人。”

嶽兵棋款步走下擂台，對着百裡皓質行了大禮，“多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言畢，徑直走回位置坐下，臉上沒有多餘表情。

一番下來，觀戰衆人才恍然大悟嶽兵棋說的“抱歉”是什麼意思，原來是提前告知黑衣人，你的下場會極慘，抱歉抱歉，不要生氣哦。

闫钰啧啧稱贊，嘴裡不忘嘀咕，“嶽兵棋整個人有一種拒人千裡的氣質，可見高手都是寡言少語，沉默内斂的，不像我，總愛聒噪些……”

柳廂調笑道，“寡言有寡言的好處，聒噪有聒噪的好處，但是看實力嘛，你和嶽兵棋也不相上下。”

“那你呢？”

“我？我也與嶽兵棋不相上下。”

“……”

闫钰雙手抄在胸前，和柳廂看了幾場血腥的生死對決，眉峰蹙死，喉頭滾動，一股揮之不去的觳觫鑽上背脊，涼嗖嗖的。

沒過幾場，輪到闫钰上擂台。他用眼神告别柳廂，小跑到兵器堆裡翻來覆去撿了個紅纓槍，嘴角裂開笑意，快步躍上擂台。

擂台之中已經有一位蒙面黑衣人等候多時。

為了生死對決更具有沉浸式之感，禮部故意讓“刺客”打扮成刺客的典型樣子，以此激發武進士嫉惡如仇，忠心衛主的勃勃鬥志。

很顯然，這一招非常好使，不光嶽兵棋和其他武進士，加上闫钰和柳廂都恨不得一招拿下那些鬼鬼祟祟，行迹狡猾的黑衣人。

闫钰不搞嶽兵棋那套“承讓不承讓，抱歉不抱歉”的說辭，在金鑼敲響後，招呼也不打一聲，兩手旋着紅纓槍追着黑衣人就是狂刺，一副虎頭虎腦滿身幹勁的孩子氣息。

然而戰場不比玩鬧，黑衣人手持弓弩，在擂台上邊躲邊朝闫钰射去一發，箭隻擦着闫钰稚嫩白淨的臉龐而過，應勢帶離了一绺烏發。

兩人你追我趕，你攻我守，你守我攻，逗蛐蛐兒似的惹得百裡皓質和百裡世模笑意不減，越發含趣地望着下方。

許是玩夠了，又許是被人削斷頭發，闫钰嘴角一抿，發狠偷襲黑衣人的大腿，手速迅疾，一舉紮漏對方毫無防備的胯腿之處，疼得黑衣人哆嗦幾下，慘叫震天，手中的弓弩不小心骨碌碌跌在一邊。

他正欲去拽弓弩，一雙黑靴映入眼簾。

闫钰嗤笑一聲，一腳把弓弩踢飛下擂台，随即自上而下使出渾身蠻力，猛的把紅纓槍垂直地戳進黑衣人的腹腔，勁力劃拉。

刹那間，暗血肆虐，粗細不一的腸子流出肚皮，還熱騰騰的彌漫暖氣。

畫面過于血腥，全場之人唏噓一片，倒抽一口寒氣。

小太監忙不疊道，“武進士闫钰，以紅纓槍取勝!”

闫钰謝過皇上之後，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擂台，把紅纓槍丢進兵器堆，笑靥如花地向柳廂走來，抖抖肩膀，自信滿滿道，“如何？能與嶽兵棋相較嗎？”

柳廂鼓手道，“能!自然能!闫钰你小子，看不出來下手這麼狠!”

闫钰目色鄙夷，“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若不狠，等着他用弩來射穿我？”

“言之有理，刺客就是敵人。隻不過，不知他們這些‘刺客’還能不能活下來了。”柳廂突發奇想為之動容感歎。

闫钰道，“規矩定出之後，他們自願參加，你以為他們撈不着好處？不必為之惋惜。”

“能有什麼好處？”

“倘若他們赢了武進士，不但能在他們主子下面升職，還可領取二百兩銀子，你瞧，方才不是有幾人打敗了武進士嗎？可見這是一場豪賭，隻不過與我賭的人賭輸了罷了。”

“還有這種操作？”柳廂抓了抓頭皮，再一次對寒月山風情寨外面的大千世界，刷新了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