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和闫钰悄聲議論多久,又一記金鑼驟響,此次輪到柳廂上場了。
于柳廂而言,最拿手的武器莫過于她從前随身攜帶的剪水銀練彎刀,可為了進入較量台參與武舉,武進士不可私自攜帶武器,她便把剪水銀練彎刀留給卷丹和妙語幫忙保管。
目下在兵器堆裡尋來摸去,廢了好半天才從最底下掏出跟剪水銀練彎刀最接近的一把大彎刀。
柳廂選罷彎刀,舉起來在空中揮動幾下,帶起一陣“刷拉刷拉”的風鳴聲。手感不錯,不輕不重,剛剛好,柳廂極其滿意。
坐在較量台看座上的俞冠楚見“綠如藍”挑了把彎刀,瞥看那舞動彎刀的模樣,冥冥之中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
注視柳廂的面容,俞冠楚的兩道濃眉在不易覺知的情況下緊了一緊。
青衣,彎刀,絕世武能,“他”果真是“綠如藍”嗎?
為何看着仿佛在何處見過,仿佛與之有着深沉的淵源。
俞冠楚思忖片刻,甫一擡眸看去,柳廂已手仗彎刀蹿上擂台。
待看清柳廂對面的蒙面黑衣人之後,俞冠楚挺直背脊,精神抖擻,目光如炬。
柳廂把彎刀在手裡轉得殘影亂濺,一臉勢在必得的表情,她舉目看向擂台上的蒙面黑衣人,卻見對方身子僵硬,眼光閃爍不定,好似在躲避她的眼神。
對方奇異的舉動讓柳廂狐疑滿腹,兩顆眼球直勾勾紮在對方身上,上下打量,思索許久,柳廂“嘶”了一下,猛然記起眼前的黑衣人不正是她在野樹林裡救下俞冠楚時,與之搏鬥的領頭黑衣人嗎?
因着那雙兇神惡煞的眸仁,還有熟悉的身形,最主要的是,一如既往記憶裡一模一樣的黑衣人裝束,立時叫柳廂不可置信,瞳孔震驚。
真是冤家路窄,她居然在武舉的較量台遇見了“老熟人”!
說不清道不明為何,柳廂下意識朝俞冠楚的方向瞭了一秒,恰巧與其四目相對,眸光交接。
俞冠楚周身一震,驚愕柳廂的動作,他看向刻意安排給“綠如藍”的提頭刃,又看了看柳廂,心房狠狠地縮緊,惶急不已。
柳廂不以為然,對俞冠楚點了點頭,轉身投入正式比賽中。
事不過三。
柳廂曾經揚言,第三次看見領頭黑衣人等人,她絕不會手下留情,必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天遂人願,今日時機絕妙,萬萬不可辜負老天爺的好意。
提頭刃看了眼柳廂,吞了吞唾沫,攥死手中的利劍,打穩腳下地基。
柳廂學起嶽兵棋的姿勢和語調,抱拳對提頭刃微微施禮,粲然一笑,“承讓了,不不不,請你抱歉,也不對,請你乖乖地挨揍,乖乖地哭爹喊娘,乖乖地滿地找牙!”
“你!”
提頭刃自然認出柳廂是火藥狂魔,蒙住的臉孔白得仿佛面粉,與那黑黢黢的面巾對比強烈。
敲金鑼的太監拿小錘子砸響鑼盤,高聲道,“第七試,以兵器會刺客奸細,啟!”
音未落盡,提頭刃眼圈猩紅,亟不可待地怪叫着橫沖直撞逼迫而來,恨不得直接一劍捅死柳廂。
柳廂嗤笑,擰身躍上擂台木樁,險險避過,随即借力木樁點足一跳,彎刀“嗖”的擲出,直逼提頭刃面門位置。
提頭刃驚恐地收縮瞳孔,跌跌撞撞後退幾步,彎下腰躲過一刀。
柳廂沖上去踩至提頭刃腹部,接住回旋的彎刀,刀尖向下,重重紮進提頭刃肚子裡,一時血水橫飛,紅污遍地。
提頭刃執劍去刺柳廂的腳踝,手一歪,支撐不住身體砸到地上,為躲柳廂的襲擊,幹脆在地上打了個滾。
柳廂不願拖時間逗樂,躬身揪起提頭刃的兩隻腳,将人自地面拖起又狠狠地貫回地上,來回幾次“砰砰砰”響徹雲霄,提頭刃暈頭轉向,肚子上血色淋漓。
他本就懼怕柳廂,如此一對一更是恐懼至極,手中利劍被汗水一滑,竟脫手離去,再握不住。
柳廂眼疾手快撿起利劍橫在提頭刃面前,一腳踩在對方胸口,彎刀在其眼前轉了轉,對準喉嚨比試幾下,吓得提頭刃瑟瑟發抖,一個勁讨饒。
柳廂無意間聞到一股腥臊之氣,轉頭看去,卻見擂台地上濡濕一灘淺黃色水漬。
不免發笑,“還沒怎麼着呢?你便尿了?”
“我不想死……”提頭刃抖着嘴唇,滿眼畏懼,“我知道我今天活不了了,可是,一切也由不得我……我……”
柳廂道,“什麼意思?”
提頭刃道,“你想知道嗎?誰在背後暗殺你的小郎君?”
柳廂眉間一顫,屏息湊去細聽,剛一靠近,卻在此刻,提頭刃瞬時奪過那把利劍,劍尖對準柳廂的心髒之處,稍一用力,便可貫通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