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女扮男裝武舉巧作榜眼郎(六)

(蔻燎)

“嘩啦”的刺耳聲響，俞冠楚毫無征兆地從椅子上彈起，心口一窒，攥緊雙拳，冷冷地盯視下方的戰況。

百裡皓質一驚，輕笑道，“奉壹何必這般驚訝，兵不厭詐罷了。”

“是，皇上。”

再次落座。

一旁的朱紫貴臉黑如墨，時不時瞪一瞪面色不虞的俞冠楚，牙齒咬得咔咔作響。他倒是明白為何讓他出點人手用來武舉，原是想借機除掉提頭刃。可笑至極。

擂台上的柳廂差點被提頭刃陰了一刀，好在她本身保持警惕，迅速躲過一擊。登時怒不可遏，擡起長腿連踢數十下對方口鼻，踹得人嘴裡發出尖銳慘叫，鼻血橫流，無法準确回手。

最後一踢将提頭刃挂在擂台邊的木樁上，蜷縮成一團。

思及新仇舊恨，柳廂一怒之下近身追襲，彎刀反握，側身一甩，鋒利如齒的刀刃頃刻間割破提頭刃的脖頸。

血脈斷裂，發出一記脆響，黑紅的血液如泉水般朝天噴湧，扼制不得。

提頭刃“啊啊啊”幾下，捂着被割喉的脖子應聲倒在血泊之中，整個人抽搐痙攣，宛如觸電，兩手直指柳廂的面孔，竭力想靠過去拼死一搏，卻呼吸困難，無論如何也使不出力氣。

他的兩隻眼睛張得仿佛要脫離眼眶，掉到地面上，眼白猩紅，雙目阖閉不了。

已然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台下的闫钰情不自禁鼓掌，為柳廂喝彩，“厲害厲害!佩服佩服!綠如藍，你好樣的!”

小太監尖尖的聲音乍起，“武進士綠如藍，以彎刀取勝!”

第七試，柳廂順利通過，這一試僅僅過了二十人。

她下了擂台，随手把彎刀丢回兵器堆，擦了擦臉頰上迸濺的腥血，掀唇淺笑，俯首向較量台上座的皇上道，“多謝皇上!”

百裡皓質眸眼一亮，似乎對柳廂幹脆果決的武力意味盎然，連連拍手，“不錯不錯，動作迅疾，下手狠辣，不優柔寡斷，實乃一人才。後續兩賽，你亦多加努力。”

“謝皇上贊譽!柳……綠如藍必當竭盡全力，不讓皇上和各位王爺大人失望。”

柳廂心中一動，本以為百裡皓質會拿她殺死一位黑衣刺客作文章，不料對方不僅不生氣，反而極其亢奮喜悅，倒讓她一時摸不着頭腦了。

朱紫貴緩緩然走到較量台闌幹邊，俯視下方不再抽搐，慘死刀下的提頭刃，目光冷不丁落向柳廂的身影，咬牙切齒，“好，不愧是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的武進士，果真是百裡挑一，無人能及!”

“多謝大人誇贊!小人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柳廂莞爾一笑，分毫未覺不妥，笑意盈盈地接受朱紫貴的贊譽，還以為對方真的是看上她的能力了。

朱紫貴一拳打在棉花上，嘴角一抽，惱羞成怒，回座一屁股歪下，轉而看向一旁的俞冠楚，冷言冷語道，“俞大人，這便是你安排的比試，是否過于血腥？若叫人傳揚出去，必會以為咱們聖上殺伐無情，屠戮無辜之人？以後何人敢來參加武舉？”

俞冠楚眼波無情無緒，淡笑着回眸，“朱大人，皇上曾将後續比賽交手于你，下官何時幹擾過？倘若大人一開始不悅這種比賽方法，何以不早些提出異議，而是等大人你的下屬死了才為之動怒，覺得此法不正呢？或許，大人亦有一己之私，想看看比賽的過程如何精彩絕倫，厮殺兇殘。隻不過，世事無常，一切命數皆已天定……由不得人。”

“……俞大人不愧為後起之秀，巧舌如簧，心思缜密，無出其右。”

“朱大人謬贊。”

“……”

朱紫貴腮邊肌肉一僵，撇開頭去，閉口不言。

休息一夜，第二日迎來第八關。

第八關所考之物為研制武器裝備，比如地雷、火藥、戰車，雲梯，劍隻，箭弩等。

柳廂一聽比這些東西，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準備好好大展拳腳，這不是到了她的舒适圈了嗎？她最喜歡制火藥炸彈了。

可等一堆破木頭摞在入選的二十名武進士面前時，柳廂摳摳腦殼，直接傻眼了。

原是出于時間和安全的考慮，前幾年還需要五天之内一比一做出武器來評比優劣，可因發生過作弊偷竊損壞之事，還有武進士利用所造武器襲擊皇室宗親的謀逆鬧劇，于是在數位大臣多次谏言下，把這第八試的比賽由五天時間縮短為一天時間。

從制作一比一的武器改變為用木頭研制出湯鼎大小的木質模型，即可。

柳廂得知緣由，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心道，這皇帝陛下還真是貪生怕死，生怕有人加害于他，轉而一想，也情有可原，誰也不希望那種荒誕的鬧劇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