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将軍武徒再遇廂兒悍師父(一)

(蔻燎)

當夜，柳廂得知俞冠楚的想法後，死皮賴臉拖在書房裡不願走了。

研完墨後，認認真真在俞冠楚手把手的教導下寫自己名字，從“木卯廠木目”慢慢地變得和“柳廂”二字一模一樣。

随後還認了一些經常使用的字，如此一來，一晚上倏忽間就如風般刮面過去了。

翌日。

當誨人和不倦攜一群婢女端着洗臉的盆帕過來，敲門之後，定睛一看，出來的不隻是他們的大人，還有一位青衣男子，不對，應該是一位女扮男裝的青衣女子。

誨人不倦面面相觑，瞠目結舌，一口唾沫差點噎死自己。

他們如果沒猜錯的話，卷丹和妙語都住進府邸了，那這眼前的青衣女子必然就是風情寨的領頭女土匪了？

為何？大人為何還要将她留在府裡，居然還孤男寡女獨處一夜!

那先前苦苦要逃跑，豈不是等于白白跑了一次？

想起之前在緣引寺被三名女土匪狂揍的模樣，誨人唇角狠狠一抽，不由道，“大人，你們，你們昨夜……”

不倦亦是狐疑疊起，急切道，“大人，不，不是，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吧？啊？”

“專心做事，今日随我入宮一趟。”

俞冠楚對這些問話置之不理，洗完臉，更好衣物，拿上柳廂送的水墨折扇，丢下一句話提步走遠。

柳廂兩手抱在胸前，嗤笑道，“你們叽叽歪歪什麼呢？看一晚上書不行嗎？少見多怪!”說罷，袍子一掀，風風火火跑得不見蹤影。

誨人不倦無可奈何得慘叫一聲，連忙撂下手中活計，腳底抹油地朝俞冠楚的方向追去。

柳廂去西廂房叫醒卷丹與妙語，幾人匆匆吃了些知無涯狀元府準備的早點，便去藥房熬好綠如藍須喝的藥物，徑直去了小後院。

推開小後院的門，裡面有兩位婢女日夜守着綠如藍，此時綠如藍已然醒了過來，正一勺一勺吃着婢女們喂的瘦弱粥。

發覺一束陽光自門縫洩入，他條件反射地猛然擡頭，不小心撞翻婢女手裡的粥碗。

雪白的瓷器墜地，碰出震耳欲聾的刺響，震得屋中衆人皆是一個激靈。

爛軟的瘦肉粥糊了一地，像融不了的殘雪，一堆更比一堆高。

兩名婢女瞥見柳廂等人進來，忙回身道，“公子，姑娘。”

柳廂心下不是滋味，直視眼神渙散，目光遊離的綠如藍，對兩位婢女道，“你們先下去吧，這兒我們守着，有事再喚你們來。”

婢女們一一點首，答應一聲，掩上房門退了出去。

柳廂撿起摔爛的瓷碗摞在角落裡，以便待會收拾，她走近綠如藍，倒上一杯熱茶給對方，柔下語調，“綠公子，你現下可好些了？”

綠如藍半躺在床榻上，雙腿被繃帶包裹得變大一圈，其中微微透出洇濕的紅色。

他的一雙黑眸在屋裡昏暗的光線下眯了一眯，眼神停留在柳廂臉上。

柳廂道，“你是武進士，綠如藍，你知道嗎？”

綠如藍滾了滾喉結，喑啞嗓子，“你是？”

柳廂見對方回答，喜不自禁，“我叫柳廂，我可以助你抓住害得你失去武舉機會的幕後黑手，所以，你必須快點好起來，讓那些害你而謀利之人不得好死。我會想辦法讓你重新擁有武進士的身份，即便犧牲我。”

“我是武進士？我會是武進士？我可以參加武舉……我也可以參加武舉嗎？我，我……我不是武進士，我不是!我的腿廢了，我的腿廢了你知道嗎？我該怎麼辦？我不能練武了，我又如何能參加武舉呢？不能練武，又算得了什麼武進士，算什麼狗屁……我不是武進士，我不是武進士，我不是，我不是!我根本就不是!”

原本還癡癡傻傻靠在床頭半坐的綠如藍，一聽見柳廂嘴裡說出“武進士”“武舉”等字眼，立時眼孔猩紅，眼球上血絲猙獰。

他猛的捂住腦袋左右搖晃，一面瘋瘋癫癫地嘀咕，一面狠狠地用拳頭去砸自己的雙腿。

柳廂見他自殘，沖上去一把抓住對方的拳頭，豈料綠如藍多年習武，雖然眼下雙腿不便，但上肢的力量依舊不容小觑。他發起狂來遇見旁人阻攔，不顧一切掙紮開，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對着柳廂的臉頰奮力擂去，好似借此發洩洶湧怒意。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