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狐面霜衣君子共赴入風城
(蔻燎)
“找大将軍?你們到底是——”
付庚重習慣性警惕起來,目不轉睛盯着狐珈,手指暗暗握緊劍柄。
狐珈仍是淡淡地,面不改色,舉止文雅,笑道,“實不相瞞,我與師父乃皇上所派遣過來助大将軍征戰的軍師。軍爺倘若不信,可領我們去與大将軍碰面,大将軍必然會給出答複。”他自霜衣袖口掏出一枚金牌,金牌上筆走龍蛇的幾個字耀眼奪目,分明是皇上禦賜的軍師令,作假不得。
“……”付庚重左瞧右看,也沒有發覺那金牌有何處可疑,揉揉鼻頭,悻悻道,“原來是軍師啊,本将軍還納悶呢,上一回攻打朔雪國的時候劉軍師還在,這一回來揚沙關劉軍師便抱病不起,未能跟随,原來皇上還留了後手。”
他禮數有加,恭恭敬敬道,“狐珈軍師好,松鶴軍師好!”
一身黑衣的松鶴,沒被面具遮掩的下颌續了黑色胡須,想來歲數并不年輕,大概已過不惑之年,将至天命。他負手在背後,瞥視付庚重一眼,緘默不語。
狐珈看了看付庚重,“你自稱将軍,想必就是長久追随木大将軍的付将軍付庚重吧?付将軍,何必折煞我們。”
付庚重哈哈大笑,頗為驕傲,頓時對狐珈好感倍增,“還好還好,隻是個三品将軍罷了,大将軍乃正一品,他才是最厲害的。”
狐珈莞爾,轉眸看向一旁的柳廂,銀狐面具下的一雙黑眸深邃發亮,聲輕如風,“不知這位姑娘是何身份?”
柳廂打量着狐珈的身形外貌,心底癢癢的,極想順手掀開對方的狐狸面具,探一探掩蓋的真實容貌。
說不清道不明為何,長身玉立,溫潤可親的狐珈軍師莫名讓她記起一個人,一個她日思夜想的人。
眉梢一彎,柳廂跳下馬,走近道,“我叫柳廂,是大将軍麾下的偏将軍,輔助大将軍和付将軍領兵作戰的。”
“柳将軍英姿飒爽,憂國憂民,不畏戰火,堪稱為巾帼英雄。”狐珈聞言,黑眸漾起一絲微漪,轉瞬即逝。
“狐珈軍師謬贊了,軍師一職亦是為國為民,你與我們無甚區别,皆是為了大睦朝作奉獻。”頭一回被人叫“柳将軍”,柳廂渾身麻酥酥的,心腑爆開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悅,她喜形于色,笑得明媚如春。
“柳将軍,言之有理。”
“咦,狐珈軍師,我有一疑,方才這些黑駱駝是何以找出流沙境的漏洞所在?當真神奇至極。”靠近一匹黑駱駝,不由自主舉手去撫摸駱駝的額頭和耳朵,那駱駝也不怕生,被柳廂愛撫的時候還興奮得搖頭晃腦,直往柳廂身上挨。
柳廂被黑駱駝頂得險些站不住,甫一擡眸,直直對上阿灰和阿蔔的奇怪眼神,阿灰阿蔔見柳廂看來,聳聳肩膀,無聲地轉過臉去。
狐珈雙手籠袖,衣袍在沙漠風聲下獵獵作響,他坦言道,“我與師父來揚沙關特意買了幾匹适合行走于沙漠的駱駝,賣駱駝的人刻意囑咐過小心流沙,并言駱駝們可以聽嗅出流沙何在,能領着人遠遠避開。起初我們也是将信将疑,然而在路上偶遇一次小流沙,在駱駝的幫助下僥幸逃脫,方深信不疑。你們先前所遇的流沙境是沙漠裡最為兇險的一種流沙,它本也隻是幾處連在一起,被有心之人故意擴大圍成圓形,因而難以自救。不過有了人為原因,自是會有退路一說,恰如建造皇陵的工匠,都會留一處避免陪葬的逃生甬道。”
衆人恍然大悟,啧啧稱奇。
既是同歸風城,柳廂和付庚重商議,帶上狐珈軍師等人一俱出發,希望在日暮前趕回風城。
流沙境内丢棄的盔甲怕是不好撿回來了,大睦軍們隻能穿着裡衣被太陽曬着騎馬前行。
狐珈,松鶴,阿灰和阿蔔坐上駱駝,與柳廂,付庚重并駕齊驅。
原本昨夜和無垠國一戰,不熟悉路段的大睦軍們都不知朝何處走,好在狐珈手中握着一張地圖,足夠他們循着路線直奔風城。
走了将近半個時辰,狐珈的目光時不時落在付庚重身上,看得後者心驚肉跳,不知何處有問題。
付庚重平素就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朗朗道,“狐珈軍師,怎麼了?本将軍哪裡不對嗎?”
狐珈輕笑一聲,如沐春風,“未曾,隻不過好奇付将軍的衣衫為何不整罷了。”
想起解開腰帶救士兵一事,付庚重才恍然自己現在沒有腰帶束身,簡直像極了剛從聲色場所出來的浪蕩子。
臉色一變,強行歡笑,“對不住,讓狐珈軍師看笑話了,此乃情急之下所為,的确有失體面。”
柳廂插口道,“付庚重在流沙境内想救一名大睦士兵,脫下腰帶借以拉拽,可惜……”
“原來如此,付将軍和柳将軍與士兵情同手足,危難關頭出手,情理之中。”狐珈淡淡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