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丹擠眉弄眼道,“小姐,你當局者迷,定是看不出來付将軍對你有意思,我們幾人可是門兒清。付将軍他以己度人,必是以為狐珈軍師對小姐也是一樣的心思,自然而然看不慣狐珈軍師。可狐珈軍師坦言他對小姐隻是單純的師徒情,付将軍不相信,一來二去兩人就愛逮着這些事吵嘴。”
柳廂眨眨眼睛,越發不解,“不是,我可是有夫之婦,他們做什麼呢?不管是付庚重,還是狐師父,我都不要!我還得快快打完仗,回去看看禁足的俞郎過得好不好。”
卷丹嗤道,“姑爺有忠國公護着,不會有事的。”
聽聞“忠國公”幾個字眼,月半胧,喬瓊,喬玑皆是一愣,好奇勃勃地看向柳廂。
月半胧正欲追問柳廂的夫君到底是不是忠國公之子俞冠楚時,門扉被重重的力道拍打着,“噼啪”驟響。
還沒去開門,付庚重和阿陣兩人便雄赳赳氣昂昂地大步跨了進來。
付庚重定睛一看柳廂捧着藥碗的樣子,喜不自勝,沖過去道,“柳師父,你可算醒了,徒兒日思夜想,已然寝食難安。柳師父,你怎麼瘦得這番模樣?阿陣,來,把雞湯端上來!讓柳師父好好補一補!”
身後的阿陣掃一下柳廂瞠目結舌的表情,視若無睹,在付庚重的命令下奉上一盆清澈見底的菌菇雞湯,規規矩矩擺在矮桌上。
柳廂盯着那白慘慘的雞的屍水,噎了噎,不确定道,“這是雞湯?”
“柳師父,這是徒兒親自熬的,本想下了校場就送來給你喝,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了,駱軍醫還說少則一月,多則一年,我唯恐你醒不過來。來來來,柳師父,喝一口嘗嘗味道,看看合不合胃口,鮮不鮮?”說話間,亟不可待拿過湯匙舀起一勺子無色無味的雞湯,貼心地遞到柳廂嘴邊。
柳廂吓了一跳,放下藥碗,連忙舉手拒絕,瘋狂擺頭,挪轉話題道,“哈哈哈,多謝多謝,多謝乖徒兒的心意,額,那什麼……沙漠之中怎麼會有雞這個物種呢?哈哈哈……額,如此寶貴,我就不喝了,你自己留着長身體,也長長腦子吧。”
付庚重不覺柳廂言下之意,笑眯眯地又遞近幾分,“沒事,我專門尋人去羅家坨買的雞崽子,風城這麼大,也不是沒有雞肉,但沒有羅家坨的雞生得塊頭大。所以柳師父就不必推辭了,嘗一嘗,來!”
盛情難卻,實在難卻。
身邊無數雙眼睛珠子盯着,柳廂也不好再三拂了付庚重的美意,硬着頭皮小抿了一口,隻一口,立即白眼一翻,倒回床上。
衆人見狀,雞飛狗跳地亂走亂動,吵吵嚷嚷。
付庚重下意識擡手去掐柳廂的人中,卷丹和妙語急得去扶柳廂的身體,阿陣慌慌忙忙接過付庚重送過來的雞湯盆,月半胧忙不疊倒一杯茶水給過去,喬瓊喬玑則是擠不進人群,在外圍幹着急。
等柳廂喝下一口如同瓊漿玉液的清茶後,緩過勁來,指着付庚重,期期艾艾道,“你,你想,謀殺親師嗎?頭一回,喝雞的屍體水,嘔——”
付庚重臉色墨黑,尴尬地笑了笑,“真的有那麼難喝嗎?”
他看向捧着雞湯的阿陣,“阿陣,要不,你試一試味道如何?”
阿陣一個勁搖頭表示抗拒,“多謝付将軍好意,阿陣怎麼能搶柳将軍的補湯呢?”
付庚重不信邪,自己拿勺子猛喝一大口,一秒後“噗嗤”噴薄而出,噴得在場之人無一不是雞湯淋頭,連連作嘔。
哕了幾口唾沫,付庚重滿臉難以置信,瞪大眼仁,“不可能啊,我分明按照書上教得做的,怎麼一股子雞腥味?”
柳廂捏着鼻子,指指那雞湯裡的雞皮上未拔幹淨的短戳雞毛,戲谑道,“雞毛還在,自然鮮不了哪兒去了,啧,這小雞,白死一遭了。”
“……對不住。”
“啊?”
“柳師父,對不住,我本想幫你調理身體,不過于烹饪料理方面,實在是摸不着門道。”
付庚重的嗓音低了下去,其中夾雜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可憐,聽得柳廂啞口無言,不知所措。
柳廂怔住,咳嗽一聲緩解凝滞的氛圍,“有心意便可,我明白你是關心我,我收下了。至于廚藝嘛,再接再厲,再接再厲!一回生二回熟,對不對?豈有事事都能一步登天的道理?”
“多謝柳師父體恤。”
付庚重笑道,“柳師父醒來,徒兒便高興,雖然雞湯做得不合格,但以後有時間徒兒再為柳師父學習進步。”
“啊?好,你且加油。對了,付庚重,你看見狐珈軍師了嗎?”
此言一出,屋裡鴉雀無聲。
阿陣瞄瞄付庚重逐漸黑如墨汁的臉孔,又瞥瞥神情雲淡風輕的柳廂,忍不住伸手揉揉眉心。
下一刻,付庚重嗤笑,冷冷地嗤笑,“柳師父,你為何總愛惦記那個臉都不敢露出來的古怪軍師呢?他遮遮掩掩,鬼鬼祟祟,何以能作你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