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奪嫡失敗無垠廢王子現身(一)
(蔻燎)
“勾引?”
柳廂噗嗤一笑,“你這用詞不當啊,分明是我饞他身子。”舉步欲走,豈料付庚重不依不饒,擋着她不準走。
付庚重臉顯黑青之氣,語音不虞道,“……柳師父喜愛美男,我無話可說,隻不過,我還有一事告知。”
“什麼?”
“風城的俘虜監獄裡,無垠國太子沙戎樓撿回一條小命後,日日用無垠國話語辱罵柳師父,我覺得,柳師父有必要去見見他,想辦法堵上他的臭嘴!”
“無垠小狗天天罵我?我倒想聽聽他會罵些什麼。”聽到此節,柳廂一掃方才試探不成的陰霾,笑眉笑眼地負手于背後,一搖三晃,悠哉悠哉朝風城的俘虜監獄款款步去。
付庚重躊躇半晌,回首瞪了一眼早已遠去不見的狐珈,攥穩拳頭,憋着一口氣,緊随其後。
風城的俘虜監獄設有重兵把守,密不透風,固若金湯。牆面高聳入雲,四周插--滿大睦朝的黑色旌旗,遠眺一瞬,仿佛遊龍戲水,遊蕩無依。
闊别十幾日,柳廂心癢難耐,極其想瞧瞧敵國太子沙戎樓的狼狽模樣。一路上與付庚重有說有笑,時不時轉動剪水銀練彎刀就地舞上一陣刀法,手速飛快,身形移換,逗得付庚重毫不客氣地拍手稱贊,臉上的黑氣也漸漸消散失蹤。
來到監獄正門口,把守的裡三層外三層的士兵看清來人,紛紛垂首,抱拳一禮。
異口同聲道,“付将軍!柳将軍!”
柳廂擺擺手示意無須多禮,随意拽過一名大睦士兵,笑眯眯道,“無垠國的太子沙戎樓關在何處?領本将軍和付将軍去探望探望。”
那士兵初次近距離對視柳廂秀緻出塵的眉眼,被其美貌和英姿飒爽的氣度所折服,情不自禁吞咽幾口唾沫,一雙黑眼珠子眨也不眨,俨然被勾走了魂兒。
時刻關注柳廂的付庚重,原本環抱雙臂打量監獄外圍的情況,一撇頭,撞見士兵心猿意馬的表情,直截了當拿劍柄敲了士兵的腦殼一記悶棍,怒斥道,“看什麼看?柳将軍是容許你們直勾勾地盯着看嗎?滾,一邊去!”
他一腳踹那士兵的屁股蛋子上,踹得人踉踉跄跄滾了好幾圈。
随即點了其他幾名士兵,走在前面領他和柳廂進監獄。
柳廂側目掃了掃被踢的士兵,捂嘴笑道,“付庚重,你弄他做什麼?人家何處惹着你了?”
“柳師父總是這樣,不知不覺叫旁人對你産生……”
“産生什麼?”
“沒什麼。”
付庚重丢下一句話,率先跨步上前,在士兵們啟開監獄大門之後,抱着劍步入。
柳廂摸摸鼻頭,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把剪水銀練彎刀握在手心轉悠着玩,分毫不為付庚重的别扭而生出好奇心态。
一踏進俘虜監獄,鼻息裡就不可扼制地灌滿濕漉漉的腥臭血氣,不知名的藥材味道,肉--體腐爛泡膿的惡氣,攪來攪去形成一陣無法言喻的可怕毒障。
在士兵的帶領下繞了幾道羊腸似的窄路,走幾步,腳下濕滑如泥,險些一跟頭摔地上。
柳廂尋了個牆面撐住手掌,借牆壁刮了刮腳下的厚膩子,低頭一觑,赫然魂飛魄散。
她竟踩着發酵堆砌的血液和腐爛生蛆的碎肉走了一路!
眼下腳底闆子全是罪犯俘虜的血肉包裹着,味道直沖天靈蓋子,柳廂翻了個白眼,捏着鼻子繼續前進。
付庚重頓了一步,笑道,“柳師父,别怕,監獄就是這樣血腥。腳下的這些濁物,與戰場上的殘肢斷臂無任何區别,柳師父不必為之惡心,還有徒兒在呢。”
“大睦朝的監獄是沒那麼容易逃出來的,因此,這些俘虜死囚被關一輩子也不能重見天日,沙戎樓亦然。”
話音未落,前方一隻巨大的手掌伸向自己,柳廂還沒反應過來,手腕便被付庚重抓緊,整個人也亦步亦趨跟着對方走動。
柳廂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抽了幾回手沒抽出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随遇而安讓付庚重牽着自己。反正都是将軍,都是戰友,罷了罷了。
走過那段滑膩膩的肉泥路,柳廂狀似無意的甩開手,甫一站定腳步,耳際灌入熟悉又陌生的嘶啞之聲。
怨怼惡毒,聲調激昂,聞者無不受之震撼,涕淚漣漣。
一士兵指着不遠處的牢門,言簡意赅,“付将軍,柳将軍,沙戎樓的牢房到了。”
柳廂道,“知道了,他正罵得歡呢!”
士兵看向付庚重,“付将軍,是否需要開門?”
付庚重搖搖頭,揮手示意士兵們全數離去,“不必了,退下便可。”
誰料柳廂不認同,在士兵與付庚重對話的當兒,猴子摘桃似的一舉奪過士兵腰間的一串沉甸甸的鑰匙,眉飛色舞,“下去吧,這鑰匙借本将軍一用,放心,不會讓他跑了的。”
士兵們面面相觑,皆把惶恐不安的目光投向同樣神情愕然的付庚重,付庚重感應到士兵們眼睛裡暗藏的無奈,嗤笑一聲,依着柳廂的脾性,“無妨,你們出去守着吧,沙戎樓重傷,又有本将軍在此,自是插翅難飛。”
“是!付将軍!”
一群士兵點點頭,陸陸續續循着來路退去。
許是聽見柳廂的聲音,一直用無垠國古話叽裡呱啦罵柳廂是妖女魔鬼的沙戎樓登時精神抖擻,四肢并用自牢房角落裡探出身子,黝黑的褴褛衣物髒得看不清原本的花紋。
蓬頭垢面,血迹斑斑,乍一看會以為是哪裡來的山野怪獸,完全不成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