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雨夜,可她在此高聲呼救,打翻物件,鬧出這般動靜都未有人來,必定是他使了手段将人都支走了。
沈清晏心緒混亂,她害怕,從她第一日到這裡,她就害怕會有這麼一天。她扶着燭架的手開始發抖,引得架子都發出吱呀聲響。
求救是不可行了,她飛快思索着,想要想出一個法子先穩住柳瑜。
可這柳二少已是色谷欠熏心,還未等她想出法子,便又撲了過去。
沈清晏一急,直接将燭架推倒,滾落的蠟燭濺了些許燭油在他身上。柳瑜惱了,掏出塊帕子便壓上前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掙紮着,鼻嗅間的異香讓她神智不清,她伸手爪着柳瑜的手臂,強撐着失力之前拔下發間的銀簪用力刺去。
柳瑜吃痛退開,将她推倒在地。
白燭散落一地,燭火忽明忽暗。
她的衣領已被扯破,銀簪紮在柳瑜的手臂上,身上再無别的防身物件。
她搖着頭,視線有些模糊。
“居然連迷藥都沒用,還是阿娘有眼力見,讓她這麼跪上一日,想跑也跑不動。”柳瑜嘟囔着,漸向她行去。
手邊隻剩下了倒地的蠟燭,沈清晏随手抓起一個便扔過去,也不管會不會點燃經幡。此時她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阻止柳瑜靠近,哪怕要被燒死。
柳瑜左右閃躲,一時間也無法靠近。
散落的蠟燭點燃了經幡,火苗竄動。她怒目圓睜,握着手中最後一根圓燭,努力壓制着恐懼,看着柳瑜一步步靠近自己。
“啊!”
她瞧準時機,将圓燭上的蠟油朝着柳瑜臉上潑去。滾燙的蠟油粘到柳瑜臉上,他吃痛地捂着臉滾到地上。
沈清晏跌跌撞撞朝着殿門外掙紮,殿門被人推開。模糊間,她看到一個白色人影靠近,她害怕,下意識就将手裡的圓燭朝那人扔過去。
她聽到柳瑜咒罵聲起,随後又是一陣倒地的聲響。
“是我。”蕭恕閃身躲開,而後解下外衣披到她身上。“别怕。”
沉水香的味道混着雨水,趕走了幾分不安。她縮着身子,仔細瞧着眼前的人。
“我帶你走。”蕭恕輕聲說着,見她微微颔首,這才将她打橫抱起。
寒風夜雨刺骨,陣陣寒意襲來,讓人頭疼,卻也讓她的神智恢複了幾分。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似乎逃不開了。沒了外祖母,沒有十一、白鹭在旁,她就像一葉小舟飄浮在汪洋之上,無邊無際,看不到歸途。
蕭恕抱着她急行,穿過寺院,隐入山林,将她帶到一棟竹樓之内。
這竹樓内似是常有人住,内裡十分整潔,桌上還有一個紅泥火爐,陶壺架在上頭,縷縷白色水霧自上浮出。
他将沈清晏放到床榻上,扯過錦被将她裹住,這才去到桌旁,斟了盞茶水遞給她。
“先暖暖身子。”他嗓音輕柔,伴着盞裡頭的茶香而來。
沈清晏接過盞子捧在手裡暖了許久,嗓音沙啞:“殿下怎會在此?”
“碰巧。”蕭恕如此回着,催促着她飲茶。她一日未進水米,此時又受了驚吓,委實讓人放心不下。
沈清晏哦了聲,飲了口盞中的茶水,溫熱的茶水讓她的身子有些回暖。
她可不信有這麼巧。
他一個皇子,明明自己與他向來沒有交集,可卻在這短短數日内遇上這麼多次,若說是巧合,怕也隻能騙一下孩童。
蕭恕見她神情好轉,便退到桌旁,執了卷書翻看,也不出聲相問。
她太冷靜,冷靜得讓人不安。
爐上的水滾了,壺蓋内溢出些許滾水,滴落到木炭上發出嘶啦聲響。
沈清晏飲完一盞茶水,側目打量着蕭恕。
他似乎真的很喜歡穿白色的衣裳。
沈清晏回想着,每每與他相遇,他似乎都是身着素色衣裳。這點,倒是與那些皇室公子的華貴行頭有些不同。
再者,皇室子弟出行,又有幾個跟他一般,要麼獨自一人,要麼隻帶了一個侍衛。
她曾坐在粟雲樓上見過一回晟王出行的排場,人還未至,便先沖過來一隊侍衛替他開路。随後,便是十幾個丫頭圍着他的車駕而行,那車架也是華麗異常,金漆描邊。
連車輪上都閃着金光。
那時,她便感慨什麼叫奢華。
這便是皇子出行的派頭。
沈清晏當時隻覺得十分勞民傷财。不過轉念想想,在這裡,身份等級劃分嚴格。他既是個受寵皇子,如此作為也算不得什麼。
蕭恕翻過一頁,屋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風逐執劍入内,“殿下,已經處理妥當。”他的眼神移向一旁,像是刻意不看沈清晏,随後又道:“那人如何處置?”
蕭恕看向她:“沈姑娘可有想法?”
她冷笑一聲,眼神霎時淩厲:“有勞大兄弟挑個人多的時辰,将他扒光了,扔到朱雀大街上。”
你們柳府不是最在乎名聲嗎?你宋晚月不是最在意這個兒子的前程嗎?那就讓整個元京城的人,都看看你們的臉面,你們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