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辰光好,今日這永湖之上,倒是有許多畫舫遊船。
秦遠看着湖面,道:“長甯郡主,你家的船是哪一隻來着?”
我哪知道?
徐徽甯這般想着。
她原也不過就是被支出來當個傳信的罷了,現如今自然隻能等着蕭恕那頭遣人來了不是。
好在徐衍也是盯着岸旁的,一見她們來到,就迎了過來。“雩娘,徽甯。”
幾人各自一番見禮之後,就一起登了畫舫。而畫舫之内,蕭恕早已在内坐着了。
徐衍:“今日甚巧,子顧難得有空閑。咱們兄弟間也許久未聚了,便一同邀了。”
這借口可真蹩腳,比秦遠方才扯的借口還蹩腳。
原本見有徐衍在,秦遠心中便覺得有些不妙。如今又多了蕭恕,他自然能明白徐家兄妹的行徑了。
秦遠先是給蕭恕行了一禮,随後道:“殿下,衍世子。雩娘畢竟是女眷,若她與外男乘舟同遊,多少有傷聲名。不如,我先陪雩娘回府吧。”
然而這場鴻門宴本就是為了沈清晏而準備的,早在他們登上畫舫之時,船夫就已将畫舫駛離了湖畔。
徐衍打岔道:“秦遠你這就是見外了不是?我跟雩娘打小就相識,向來都是兄妹的情分,如何算得了外男?至于子顧,那就隻是碰巧罷了。”
徐衍原本是不想幫着蕭恕相約沈清晏的,隻是蕭恕明言有相事與之商議,徐衍若不相幫,他就隻能親自登秦國公府的門了。
兩相比較,徐衍隻得同意。
為免橫生枝節,沈清晏插嘴道:“小遠,永湖之中的鯉魚最是鮮美,不如你釣上幾尾,我晚上給你做魚湯。”
“是呀,是呀,我也正想釣魚。”徐衍當下就給自家妹子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的押着秦遠走了出去。
待畫舫内隻餘他們二人,沈清晏這才行過去,“殿下尋我來,可是有要事?”
“讓秦老國公莫要再殿着弩坊屬的人了。”蕭恕自斟了盞果酒飲罷,“有些事他若知曉了,對秦家不是什麼好事。”
思及先時的那幾本賬冊,她心下也猜得了些許。“殿下放心,我回府後就去與舅公細說此事,必不會再犯。”
蕭恕點了點頭,一盞果酒飲罷,沈清晏便執了酒壺替他又斟了一盞。“那殿下可還有旁的事吩咐?”
費這麼大力氣,總不至于就為了這一句話吧?如此話語,他直接讓風逐傳個話給小婉或是白鹭,皆可呀。
“我想你了。”
聽得蕭恕此語,沈清晏手上一滑,險險将壺中酒液盡數灑到了船艙之中。
“殿下瞎說八道些什麼。”沈清晏嘟囔着,轉頭推開了畫舫小窗,看着畫舫在荷葉叢中穿梭。
“我先是着人替秦家打了馬虎眼,又親自與你說這樁事,竟連句‘想你’都不可說了?”
沈清晏趴在窗口道:“殿下自是想說什麼都能說得的,殿下還能要求我再給你做身衣裳。”
“衣裳倒是不必了。”蕭恕見她身量又有幾分清減,道:“給我繡個荷包吧。”
沈清晏的心頭略顫了顫,面上依舊佯裝鎮定。“那上頭用不用再給殿下繡個鴛鴦戲水,百蝶穿花的呀?”
“如此甚好。”
沈清晏聽着,氣得翻了個白眼。
眼見佳人稍顯不悅,蕭恕便也不再繼續逗她,就這般與她一道靜靜待在一處。
船艙中燃着沈清晏所喜愛的梨花香,她倚窗而坐,纖纖素手伸至窗外,在湖面上劃上一道水波。
她就這般平靜地看着窗外景色,久久都沒有轉過頭。
自她搬至秦國公府,蕭恕再也無法與她私下見面。每每晦月當空之時,他都會仰頭觀望,他會想着在這同一片夜色之下,沈清晏是否也會如他念着她一般,記着自己。
而如今,他卻絲毫沒能在她身上發覺這些。
他的心底忽然就泛起些許怒意,又或者說,是不安。
他希望日日都能見着她,希望能與她一道共賞山川美景,四時風光。
不,不是希望,是必須!
“雩娘。”蕭恕走到她身側,“我,我們……”
蕭恕話未盡,艙門便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