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朔陽王府内,雲鹄正在替蕭恕換藥。
“你現在死心了吧?她心裡沒你。”雲鹄心知自己這步棋定然是沒走錯的,“為了一個心裡沒你的人,傷成這樣,值得嗎?”
“你不如聽我的,趕緊忘了那個鐵石心腸的蛇蠍女子,另尋一個美貌溫順的。”
雲鹄如此說着,卻聽不到半點回應。他擡頭,見蕭恕一直盯着他自己的右手傻笑,伸手推了推他,“你這是傷心傻了?”
不應該吧?
不就是沒個女人嗎?
“你說什麼?”蕭恕回過神,笑道:“剛剛沒聽到。”
雲鹄無奈地重複道:“我說,她心裡沒你,你趕緊把人忘了吧。”
“說到這個。”蕭恕伸手拍了拍雲鹄的肩膀。“真得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哈?”雲鹄仿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在說什麼?”
“她心裡有我,而且也隻有我。”
“什麼?”不應當呀,就她那作派,怎麼可能呢?“你确定?子顧,有沒有可能,是你會錯意了?”
一定得是他會錯意了啊!不然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啊!
蕭恕正欲答,風逐就徑直入内,走到了他的身旁俯耳道:“十一來了,一個人隐在暗處。”
聽到十一的名字,蕭恕本能地蹙眉。“雲鹄,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行吧。”雲鹄未有多問,隻是收拾了藥箱離開。
“把人都撤了。”
他要親自去會一會十一。
長夜未闌,明月皎皎,微風習習掠過樹叢,使得滿樹枝丫随它搖曳,舞出連綿淡影。
風逐遣退了蕭恕院中的所有護衛,隻身一人隐在暗處。
片刻,蕭恕便自屋内行出,左手中的長劍在月影之下泛着寒氣。
“出來吧。”
十一自暗處走出來,眼神淩厲,帶着堅定的決心,義無反顧地走到蕭恕跟前。
“我就知道,”蕭恕面帶三分笑意,“你是裝的。”
十一将自己僞裝得很好,饒是蕭恕也沒能從一開始就看出破綻。若非昨夜那一出,他定還會如沈清晏一般,覺得十一就是個七竅未開空有一身武藝的豎子。
他看向沈清晏的那個眼神,哪裡是半點不通情事的模樣?他就如同冰雪之中的孤狼,死守着自己的獵物,絕不容允他人染||指半分。
十一沒有回答,隻是抽出長劍,而後将劍鞘甩出,深深嵌進黃土之中。
長風饒饒,卷起一片濃雲将中天之月遮蓋,樹影婆娑發出沙沙的聲音。
他們二人皆屏息凝神,夜幕之中也不知道是誰先打破了這對峙,隻聽得一陣兵刃觸碰的铮铮長鳴之後,濃雲散雲,蕭恕的長劍已經抵在十一的脖頸之上。
他将長劍抽回,道:“我說過,你不是每次都有那麼好的運氣傷得到我。”
“我隻不過是來确認一下。”十一背對着他朝前幾步,将長劍收回鞘中。“确認你是不是有這個能力護住姑娘。”
聽得十一提及沈清晏,蕭恕的心中頓起一陣醋意。雖是如此,可他面上依舊端着一派勝券在握的模樣,道:“我比你更有這個能力。”
“是嗎?”十一轉身,嘴角挂着嘲諷般的笑。“那姑娘怎麼沒有答應嫁給你呢?”
十一這話一針見血直指蕭恕内心最為在意的那一處。
沈清晏喜歡他,但卻不願意嫁他。
“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姑娘。你所不知道的事,姑娘都會盡數說與我知。你知道她為何夜不能寐懼怕壁虎嗎?你不知道。”
“你更不知道她不能碰何種物件,你也不知道她這淡薄的性子是怎麼來的,你更不知道,她所希冀的是何種生活。”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蕭恕擡手,劍指十一。他就像一隻被踩住了尾巴的貓兒,混身上下都炸開了毛,一蹦三尺高,弓着背面對着敵人。
十一毫無不在意,“你自然可以殺了我,但姑娘絕對不會原諒你。屆時,姑娘每天都會想着我,念着我。若能如此,我也是願意的。”
蕭恕咬着牙:“你是真的想尋死。”
十一說得沒錯,他若是殺了十一,沈清晏定不會原諒他。那麼他得之不易的心上人,就會被他自行葬送,推得愈來愈遠。
“我是來告訴你,姑娘不願嫁你的原由。”十一語調平緩,面上又換上了素日裡的表情。“你不知道原由,是娶不到姑娘的。”
蕭恕詫異,而後收回了執劍的手。
“你說什麼?”他心悅沈清晏,他本應該是最不會與自己言說這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