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她睡迷糊了,還是他吵着她了,沈清晏的身子一斜,眼瞧着她的頭就要被磕到,十一連忙伸手托住她的頭。
沈清晏醒了過來,伸手揉着眼睛坐起來,迷迷糊糊道:“十一,怎麼了?”
“姑娘,睡倒了。”十一收回手,“疼嗎?”
“不疼。”沈清晏顯然還迷糊着,聲音也帶着些許鼻音。“有事找我?”
十一攥着拳頭,搖了搖頭。“姑娘再躺一會兒。”他轉身去内間拿了條薄毯,而後将沈清晏當頭蓋住。
“十一,你這樣難怪……”追不上白鹭。
蓋個毯子都能直接當頭就蓋。
沈清晏從毯子底下鑽出來,随後自己整理了一下,躺到軟榻上。“我再睡一會兒,有事就喊我。”
十一應了聲,退了出去。
待到四下無人,他才打開了一直緊緊握着的拳頭,在他的指腹上,留了一抹胭脂。那是一抹嬌豔的顔色,是方才他去捧沈清晏時沾到的口脂。
他遲疑地擡起手,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唇畔,微風卷着落葉打在他的臉頰上,他卻始終不想放下。
很快,就到了秋獵的日子。
那一日,都城中各家受邀貴女也一并随駕,就如同春獵那般。
徐徽甯好不容易逮着了機會,方到秋獵場地便将沈清晏拉到一頭,把蕭恕要選妃一事從頭到腳都說道了一番了。
“雩娘你可别不放在心上,這婚事既然已經鬧到了如此地步,那便由不得表兄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徐徽甯這話剛說完,肅國公府的楊家二姑娘便走了過來。
今日她可謂是盛裝出行,從頭到腳通身紅豔的衣裳,那滿頭滿腦的珠翠生生是半點留白都不要,将她整個腦袋都蓋了個嚴實。
“見過長甯郡主,還有,縣主。”楊二姑娘的語氣很是得意,瞧着這架勢似乎已經穩坐朔陽王妃之位了一般。
“縣主怎麼還是這麼素,日日清湯寡水的,偶飲一盞興許新鮮,日子長了難免覺得寡淡無味。我勸縣主還是好生打扮打扮,畢竟你這年歲可不小了,免得日後尋不到好夫家。”
“楊家‘二’姑娘!”徐徽甯将這個二字咬得十分之重,“我也提醒‘二’姑娘一句話,尊卑有别,我與縣主皆有品階,你身上可沒有。”
楊二姑娘擺了擺衣袖,風情萬種道:“不過就是暫時的罷了,隻怕日後郡主見了我,也是要行禮的。”言罷,她便在左右攙扶之下款款走向遠處。
“你看這個楊家老二,宮中尚未有明旨她就已經飄到半空當中了,她也不怕飄得太高掉下來摔死?”
如此不知收斂,張揚跋扈之人,怎麼想都不會由她來當這個朔陽王妃才是。可她又如此笃定,徐徽甯也不免心中擔憂。
畢竟這些時日她被家中之人盯了個嚴實,衛國公更是替徐衍告了假,言說他身體不适,兩兄妹都被拘在了府中外頭的風聲到底如何他們誰都猜不準。
“随她去吧。”沈清晏一言不發,半點也沒有要與之争吵的打算。
這永安寺後,蕭恕與她再無碰面,今次宮中隻單獨召了她來秋獵,偏生讓秦老國公與秦遠皆留在京中。
想來,今日這一出,半多是蕭恕要有所行動了。此等情形之下,她還是暫忍一時,莫要壞了蕭恕布局才是。
二人又走了幾步,便見蕭恕立在前頭,似是在等着她們。徐徽甯知趣離開,走到前頭去等沈清晏。
蕭恕走過去,将手中一個用粗布包裹着的長條木盒交給了沈清晏。
“記着,絕對不能打開。”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掌重重的壓了一下她的肩頭。
沈清晏接過去,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便繞過去與徐徽甯一道結伴去往營帳了。
今次的秋獵伴駕之人依舊是賢妃,隻不過與春獵時大家各自安坐不同,如今好些人都已經圍着楊家二姑娘轉了。
其實這些人有此作為也實屬正常,這元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該傳出來的消息多少都是會讓人知道的。
她摸着身側的木匣子,靜靜等着外頭的傳來消息。
以往春秋二獵皆是以獵物數量為勝,今次也不例外。蕭恕早便同徐衍打過了招呼,今次徐衍什麼都不必獵,隻需要暗中搗亂莫讓人與他争個高下便是。
而此次蕭恕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雖是獵得了一頭狼,卻也傷肩頭。
既是拔得頭籌,景帝自要封賞,待蕭恕行至景帝跟前,還未等景帝将賞賜之物命人取來,蕭恕便先行跪地行禮,高聲道:“兒臣懇請父皇賜婚!”
蕭恕此言一出,殿内衆多姑娘便都翹首探望,好些人都圍着楊家二姑娘起哄顯然就等着景帝一聲令下,便要改口稱她一聲‘朔陽王妃’了。
景帝見他此舉,心中便已猜到了幾分,他面露淺笑,道:“我兒的婚事,朕早便允準了,如今待選的女子裡頭,我兒挑中了那個,便是哪個。”
反正沒有姓沈的,你就算不選葉懷柔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