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道:“三哥,前些時日那些入宮的貴女我都找人細查了查,還真查出了點有意思的東西。”
他走過去,與景帝耳語幾句,随後又退開。
“終于等不急了啊。”
賢妃道:“殿下娶妻,陛下再定下東朝之位,他們如何能坐得住?”
“既然如此,沈氏入宮之後,這些瑣事,就都讓她處置了吧。也讓朕瞧一瞧,她是不是個能與恕兒一道守住這份家業的人。”
“順道再看看,到底還有多少隻黠鼠是沒有露頭的。”
他将那道聖旨扔給了明夷府主,道:“趕緊去把真的賜婚聖旨給調過來,别讓人知曉了。”
“是!”
明夷府主同賢妃一道退了出去,二人看着今日這天,碧空如洗,心情便是大好。
沈清晏替蕭恕包紮好傷口,側過身整理着瓶瓶罐罐的傷藥。“那道聖旨究竟寫了什麼?”
她方才便覺得蕭恕此舉十分怪異,若當真是先帝留下的賜婚聖旨,他直接在上朝之時當着朝臣之面直接上呈便是,何苦要在秋獵之時再提出來?
再者,即便是要專門挑個秋獵的時候,又何必将聖旨交給她,由她帶過去呈上?
怎麼想,沈清晏都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
更何況,景帝方才那張臭臉,若是換個私底下的時候隻怕他會直接破口大罵才是。
“你猜?”蕭恕的心情顯然十分不錯,畢竟這媳婦也娶到手了,心裡懸着的那塊石頭也可以放下了。
沈清晏闆起了臉,斜了他一眼,蕭恕便坐直了身子,道:“先帝曾賜給我阿娘一道空白聖旨,這事,你知道吧?”
“聽外祖母提過。”沈清晏應了聲,隻不過,她并不認為那道聖旨是空白的。“可我不覺得那道聖旨是空白的。”
“古往今來,哪會有一個帝王親賜臣子空白聖旨的?說句大不敬的話,那若是日後往上頭書寫個傳位诏書,那朝臣又當如何?”
“若是遵旨而行,那皇室大統不就亂了?可若拒不承認,那這聖旨不就成了一張廢紙,天家威嚴又何在?”
“你說得沒錯。”蕭恕執過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一處。“那道聖旨在賜下的時候,确實是空白的,可我阿娘也當着先帝的面,親手書寫上了内容。”
沈清晏好奇道:“皇後殿下寫了什麼?”
“海晏河清,君子攸甯。”
蕭恕輕歎一聲,開始說起陳年往事。“彼時,阿娘已經嫁給了阿爹,她身負戰功,本就是賞無可賞了。若再要賞,就隻能立父皇為東宮之主了。”
“可是,先帝并不想這麼做。于是,先帝便給了阿娘一道空白聖旨以作嘉獎。”
“阿娘也深知何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道聖旨若是她接下了,想來不日便會有滅頂之災,屆時不單是整個王府,隻怕徐氏一族也将被牽連。”
“可如若不接,那便是蔑視天子恩賞。”
“于是,阿娘在接過聖旨的當下,就提筆寫了這八個字。”
沈清晏着實佩服明德皇後。
那道空白聖旨既是施恩,也是誅心。
為臣者自不可逆君上之意,可為臣者也不可失為臣之禮。所以這道聖旨她必須接下來,而且也必須當着先帝的面書寫上内容。
如此一來,便能保全幾家性命都不受牽連。
一則,身為皇帝,先帝的‘恩’已然給到;二則,身為臣子,明德皇後也已跪謝聖恩。
如此一來,外頭的朝臣覺得徐氏領了天大的恩典,而先帝又能以此物試得徐氏一族的心意。
一舉兩得。
“所以,那盒子裡頭的聖旨是那一道?”沈清晏聽到此處才明白過來,合着這半晌蕭恕就是拿了一道風馬車不相及的聖旨充當了賜婚聖旨。“你瘋了!”
“曆來聖旨在宮中皆有記檔,即便陛下沒有當衆打開,可隻要回宮必然是要将此物過一過明面吧?屆時将聖旨打開,再一一對比記檔中的編号,怎麼可能瞞得住?”
蕭恕将她的身子掰過來,笑道:“我給的那道确實不是賜婚的,但是呢,阿娘也的确向先帝讨要了一份賜婚聖旨。”
“這事我也是昔年聽霜姑姑提起過,隻不過一直都不知道這道聖旨在何處。我派人将昔年與阿娘有過交集之人一一查訪了個遍,連止戈山莊都讓雲鹄幫我去問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