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遠遠看着蕭恕正與葉懷柔站在一處,因是離得遠了些,倒是聽不清楚他們言語的具體内容。
隻是遠遠瞧見那葉懷柔執帕拭淚的模樣,約莫是說到了些令人動容之事罷。
“姐姐,這葉懷柔早先便與殿下有私交。如今,她又私下将殿下堵在此處。你瞧,她臉上那幅嬌弱的模樣,這不擺明了就要讓殿下心疼她嗎?你可莫要輕縱了她!”
陸池月一臉替她抱不平,倒是沈清晏瞧着前頭二人言語不明,反而轉身退開幾步。
“我與殿下隻是定下婚約,又未行婚儀,我如何能管得了殿下與何人交好?”沈清晏退開幾步,道:“再者,殿下要迎何人入府,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陸姑娘也莫要做這等事,仔細讓人作了筏子,再尋了借口趕出宮去。”
眼見沈清晏要走,陸池月連忙跟了上去。“姐姐緣何這麼說?”
“從宣慶宮回永福宮并不走這條道,也不會經過甯安殿,你是怎麼得知殿下與葉家姑娘相會的?”
陸池月道:“我,我聽得外頭宮人在傳,我便來尋姐姐了。”
“你從永福宮跑承清園,再由我們行至甯安殿,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得有兩盞茶的時辰了。殿下與葉家姑娘縱是有再多話要講,也合該早早講完了,怎還會在原處讓你我瞧了個真切呢?”
陸池月聽罷,也忽覺不對了。
“這宮裡多的是有手段的人,也多的是陰謀算計,陸姑娘日後還是莫要聽之任之了。有些話聽到了,也得裝作沒聽到。”
陸池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見快至永福宮,這便與沈清晏告辭回去了。
陸池月的性子相較餘下幾人,那是個最為直白最好拿捏之人。再者,她畢竟能與沈清晏攀上些許關系,以她為铒倒也不奇怪。
沈清晏輕歎了聲走着走着,便有些尋不得方向了。
這宮裡可真不是一般二般得大。
沈清晏現在十分後悔,後悔沒有把白鹭帶在身邊。見眼時至午時,腹中的空誠計唱了一出又一出,自己卻偏生尋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看着左右宮道,正尋思着今日這裡怎麼一個宮人都沒有,轉頭就瞧見蕭恕正往這邊來。
待他走近了,沈清晏直截了當道:“跟葉家姑娘說明白了?”
“果然是找人讓你來看戲了。”
“今日這一場,除葉家姑娘外,無人能将時機掐得這麼準。”沈清晏語調平和,“想來葉家姑娘也是十分想入王府的。”
“我沒同意。”蕭恕打斷了她,執着她的手道:“她的境遇比你先時好不了多少。她生母早亡,嫡母想拿她換婚,她有此一招也是走投無路了。”
“不過我方才也與她明說了,她與甯泰侯府那樁荒唐的婚事,我會着人遞風給她父親的。至于日後她的歸宿,我也會托舅母好生打聽,給她尋一戶人口簡單的人戶。”
蕭恕的神色略暗了暗,又聽得她腹中所唱空城計,調笑道:“餓了?”
“承清園裡頭飯剛擺上來,我就被拉出來瞧了這麼一出戲。”
“然後你又迷失了回宣慶宮的路,正準備随手抓個宮人,讓她們領你回去。”
沈清晏點頭。
“罷了,我送你回去。”
葉懷柔回到廖才人宮中後,便将這些事一并講與廖才人知曉。聽罷,廖才人方舒了一口氣。“殿下既說了他會請衛國公夫人出面幫你留意好人戶,那我也安心了。”
“眼下殿下對這位臨川縣主何其愛護,你不去蹚這混水也是好的。”
葉懷柔歎道:“我又何嘗不知道姨母說的這個理呢?隻是眼下,嫁入王府是我能擇的路裡頭最好的一條了。若不然,我也不必設了這麼一個套,引縣主入甕。”
廖才人道:“幸而殿下也未有怪罪。隻是,你今日這一出,縣主那頭可也要好生解釋才行。”
葉懷柔搖頭:“殿下說,縣主不會放在上心,讓我日後規行矩步就是了。”
“那便好。”
兩人又一道說了會子話,這才命人擺上飯來,一道用了用。
葉懷柔設計了陸池月去請沈清晏這一招并不高明,陸池月明白過來後,自然也料到是葉懷柔在背後搞鬼。
這幾日每每碰面之時,陸池月瞧葉懷柔的眼神裡始終都是帶了幾分忌憚的。倒是沈清晏一直如常,仿佛那日之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陸池月眼瞧着正主都不發作,自也不好當個出頭鳥去讨這個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