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的雙手都已經被泡皺了,日頭也出來了,我才肯回去。然後,再裝作一個端莊得體的大家閨秀。”
說到此處,沈清晏的面上露了笑意。“我那時總覺得自己将事作得十分隐蔽,卻不知曉我每日清晨翻牆出去的時候,外祖母都是跟在我身後的。”
“你說這些,是想告訴我,我那個外祖母,其實也有心疼我的時候?”鄭賢妃支着頭,她十分期待沈清晏的回答。
“當然不是。”沈清晏搖了搖頭,笑道:“我是想告訴賢妃娘子,無論開心或是傷心,都是深刻在我們過去歲月當中不可抹除的過往。”
“但是,人總是要往前走,日子也總是要往後過的。”
秦汐帶給她的所有美好時光,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記憶之中,這些事不會因為秦汐的離世,就被抹掉的。
鄭賢妃是個心思剔透之人,有些話自是不必說得過于明白。鄭賢妃笑着看向她,對她這個回答還是頗為滿意的。
不是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事,又哪來的臉面要求别人放下?
那些或好或壞的事,都是留在人記憶深處永不可被磨滅的過往,也許多年之後自己會将這事埋得深了,忘了個幹淨。
那是自己想忘,自己想放下,斷然沒有旁人硬要你放下的理。
甯玉閣裡,林美人聽完底下宮人探來的消息,擺了擺手,整個屋子裡頭的宮人便都退了出去。
“姑姑,今日這一出不但沒有探出來沈氏的性子,反而累得甯瑞公主府也吃了虧,萬一……”林暮雪有些後怕,畢竟甯瑞公主今日這一出,可是她們在暗中遞消息。
“沒有萬一。”林美人不疾不徐道:“咱們隻不過是讓人在楊家老二面前提了甯瑞公主與沈氏的梁子,剩下的事是她去辦的。”
“是她找人給蕭如月遞了消息,才鬧出了這一幕。”
林暮雪又道:“可,鄭家的那頭,卻是咱們着人遞的消息呀。”
原本,她們是想借鄭家人拖住鄭賢妃,再由着沈清晏去汪貴妃宮中。無論結果如何,隻要能探得一二虛實,她們也好為接下來的事做準備。
不想,這鄭賢妃直接陪着沈清晏一道去的苑池宮,白白浪費了這番心思。
林美人想了想,道:“既然宮裡不行,那就試試宮外吧。”
像鄭賢妃這等絲毫不想遮掩鄭家老太太入宮一事的人,這等子在宮裡當衆吵罵的事情不消半日就整個宮闱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
景帝先是着人隻會了聲汪貴妃,言下之意大抵就是她若再在此等事上失了分寸,那這後宮諸事也可換個人來打理。
反正沒有再立繼後,宮中妃子都是妾室,換個妾室打理宮務也是一個樣的。
随後,他又讓人敲打了下甯瑞公主,讓她在家府中閉門謝客,好生休養月餘。
此行,景帝是直接命餘參親自過去的,雖傳的是口谕,但餘參素來知曉景帝心意,自是将鄭老太太一事十分恰當地透露給了公主府那頭。
雖這一行五人皆是以學習規矩為由入宮,但也終歸不可能日日扣在宮裡頭。是以,每過十日,自也會讓她們出宮與家人小聚。
到了出宮這日,蕭恕一早便來宮外接沈清晏。二人一道坐上車輿,沈清晏方道:“近日宮外可有不妥?”
她近幾日都在宮中,宮外之事她一概不知。許是不順的時日過得久了些,稍一順遂些,她便覺得有些不安。
“放心,秦國公府一切安好。”
“晟王府呢?”自己先時還能瞞騙一二,事至此時,饒是再愚鈍的人也該明白過來了,更何況是晟王。
“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晟王那頭,有人會盯着的。”
二人如是說着,未幾,車便停到了秦國公府門前。蕭恕扶着沈清晏一道走下車輿,二人才剛下車,迎頭就撞上了急急出府的白鹭。
“你這冒冒失失的樣子,是要去哪兒呀?”
白鹭見是沈清晏,急道:“姑娘快去救救十一吧!”
此時天色尚早,秦老國公外出不在府内,秦遠亦未放衙。白鹭不知沈清晏今日回府,正打算出門去衛國公府求助。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