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皇後就隻有殿下一個兒子,你覺得陛下會放過你們母子?即便陛下會,衛國公府,秦國公府也必然要為殿下,要為我,向你這位貴妃讨個說法。”
“生母背了毒殺當朝皇子的罪名在身,那當兒子的人,還能恬居其位不成?先帝在彌留之際下令後妃全部殉葬,隻此一事就讓史官那隻筆寫成了什麼模樣,貴妃不知道嗎?”
“得民心者得天下,晟王是陛下的庶長子不錯,可蕭氏皇族也不隻他一個男丁。”
這世上就沒有不在意自己子女的父母,汪貴妃最大的軟肋,必然就是晟王蕭巽。
汪貴妃冷眼盯着沈清晏看了半晌,終是自貼身佩戴的荷包内取了一個瓷瓶扔給了沈清晏。沈清晏搖了搖瓷瓶,倒出一粒吃下,随後将瓷瓶交給風逐。
“你将此物帶給雲鹄先生,待殿下無恙之後,再來接我回府。”
沈清晏很清楚,隻要她此時身在苑池宮裡頭,汪貴妃就不可能讓她死,隻要她死在這宮裡頭,蕭巽勢必得給她陪葬。
風逐接過瓷瓶未敢久留,直接出了宮去,心裡不停念叨着這藥可一定得是真的,不然救不了蕭恕不說,還得再賠個沈清晏進去。
風逐離開,汪貴妃也遣了那位老嬷嬷離開,偌大的殿閣之中,隻餘她們二人。
“我的身份整個大稽朝中就沒有幾個人知曉,你是怎麼知道的。”汪貴妃複煮起了茶。
“宋晚月。”沈清晏理了理衣物,道:“容姑姑身死之後,是我算計了宋晚月。”
“原來那些殺手是你派去的。”
沈清晏搖頭:“那些殺手是宋晚月自己找的。她不過就是想用自己的命,來護住那一雙兒女,順帶讓你以為是我在背後操縱一切。”
沈清晏原本以為宋晚月之死汪貴妃應當早就知曉,但聽她方才的言語,又似乎初次聽聞。
方才,她一門心思都是要替蕭恕尋回解藥,如今解藥到手,她也能靜下心來再想想旁的事物。
比如,汪貴妃這解藥給得過于容易了些。
“看來她在承恩侯府的日子也不算是白過的,到底是學了些遮掩的本事。”
“貴妃為何兵行險招?”沈清晏大略想了想,實在不覺得這等招數能稱得上有高明之處。
景帝就兩個兒子,蕭恕但凡有個頭疼腦熱那都有可能将禍水東移到晟王身上,難不成僅僅隻是因為晟王此時不在都城之内?
“給你講個故事吧。”汪貴妃沒有直接回答沈清晏的問題,隻是開始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裡有個姑娘,從小就長在一戶富貴人家,衣食無憂,在她及笄之年跟随她的兩個兄長外出遊曆,随後遭人算計成了他人之婦。
“你是冽瀾公主?”當年汪貴妃因何隻是以妾室身份入甯王府,沈清晏不清楚,但她與冽瀾的兩位皇子一道出使大稽,這事她是知曉的。
在宋晚月指出汪貴妃為冽瀾貴女之後,她便刻意去打聽過當年舊事。入宮之後,她也借協理宮務之名查過昔年宮中紀要。
先帝在位之時,冽瀾曾遣皇三子與皇六子一道出使大稽。紀要之中之字未提同行的旁人,更是沒有汪貴妃的半個字。
那本先帝年間的紀要隻寫到冽瀾二位皇子出使大稽,三月後回返冽瀾,各中情況幾何,隻字未提。
“冽瀾沒有一個公主是姓汪的。”汪貴妃笑了笑,随後斟了盞茶。“冽瀾皇室姓齊。”
“我不過是冽瀾皇帝與一婦人所生的孩子罷了。我娘在生産之時殁了,皇帝又不能直接将我帶回宮,在宗正寺裡記上一筆。所以,把我扔給了朝中一位臣子收養。”
“等到我成人之後,他想與大稽結親,又不舍得自己那幾個公主,就把我推出來了。當年,他曾給過我一個封号,慕笙郡主。”
無論是冽瀾還是大稽,抑或是北邙,皇室子嗣出生都須有玉牒。汪令笙沒有玉牒,自然也不可能冠公主封号。
“可你既然來大稽和親,又為何……”為何會入甯王府為一個侍妾,且是一個出身低微并無人可為倚仗的侍妾。
“因為你們的皇後殿下算計了我。”汪令笙擡起頭:“我本是要嫁給你們當時的太子殿下為側妃的,可她算計了我,讓我失身于一個卑微之徒。”
“此事鬧出去,兩國皆有損顔面。然後,你們的皇後殿下就擺出她極為高貴的姿态,收我入了甯王府,既全了兩國顔面,又讓兩國有了姻親之實。”
汪令笙所言道的消息過于震驚,以至于沈清晏一時間未能将個中細枝末節細細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