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婦人鼠目寸光。”謝老太爺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道:“你無诰命,我官職又不高,咱們兩個誰都沒個能幫襯得上的親戚。”
“可那劉家書香之家,劉家的姑娘又是衛國公夫人,以後咱們勖兒的仕途,少不得要劉、徐兩家說上幾句。”
“你且給我聽好了,莫要在家裡提臨川縣主半個不字。這臨川縣主現下隻是個縣主,待明年正旦過後,她就是皇子妃了。如今陛下春獵,留下皇嫡子處理朝中事務,眼瞅着就是要立他為東宮儲副的架勢了。”
“要真是如此,那臨川縣主就是日後的太子妃殿下,日後的中宮皇後。你可管好自己那張嘴,莫要給家裡招來禍患!”
朝局之事,謝老太太不明了,謝老太爺自然是察覺得到風聲的。
聽得謝老太爺如此一說,謝老太太便也按下不提了。旁的她不曉得,但這宮中之事碰不得,這點,她還是知曉的。
謝勖夫婦回了房,劉馨将一屋子的下人都遣了出去,這才道:“夫君,我方才同祖母說話有些急了,待緩一緩,明日我自會去告罪。”
“祖母也是心疼我們。”謝勖安慰道:“你也不必刻意告罪,我會去處理的。”謝勖也不傻,自家祖母方才言語間的不敬之意隻要是傳點出去,那都夠謝家被人擺一道的。
劉馨應下,二人便也揭過不再繼續提及此事,隻希望朔陽王府那頭一切都能安好。
然而朔陽王府這頭,并沒有謝家宅子裡頭這麼心靜。
風逐是策馬疾行将解藥帶了回來,他前腳剛将藥交給雲鹄,後腳就被雲鹄趕了出去。白鹭拎着他的耳朵問了半天沈清晏的去處,風逐都支支我我說不出一句囫囵話。
他總不能實話實說,說沈清晏喝了毒血留在宮裡頭為質吧?
“縣主自有安排,咱們就安心聽命便是了。”想了半晌,風逐隻給了這麼一句話。
風逐能靜得下來,白鹭可不一定,要不是萬不得已,沈清晏也不可能在臨去之時做那等交待。
白鹭斷然是不可能跟風逐一般等下去的。
隻是秦老國公同秦遠一道随景帝去了獵場,而衛國公與徐衍也一道随行,如今連徐徽甯都已經趕去獵場報信,此時都城之中白鹭能請得動的人都不在。
想了半天,白鹭還是決定去衛國公府走一趟。衛國公與衛國公世子雖然不在都城之内,但衛國公夫人與徐家老太太尚在,她們兩個身有诰命,入内宮□□也自是有法子。
白鹭單人獨騎去衛國公府,她未敢将個中原由同徐家老夫人說個清楚,隻能說是沈清晏獨自入宮見了汪貴妃便再無音訊。
衛國公府裡面的這兩位一聽也急了,都各自換了诰命服飾,套了車就入宮去請見汪貴妃了。
宮中守衛也不知是得了信,還是太有眼力見,一個個的都未有阻攔。一行人才剛入宮,便被宮人告知,沈清晏此時身在宣慶宮内。
幾人又轉道宣慶宮,方見着沈清晏面色慘白躺在榻上的時候,徐老夫人便急得岔了氣。
宣慶宮的宮人在初見沈清晏此等模樣之時,也都吓了一跳,當下便去請了太醫來瞧。隻是當值的太醫瞧了半天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都不知是為何就昏迷不醒了。
白鹭亦上前摸了半天脈,她雖也摸不出個原由,但大抵覺得有些像先時蕭恕的症狀。便同衛國公夫人言道,幾人一合計又将沈清晏擡出了宮,去往朔陽王府尋雲鹄了。
折騰了這麼幾圈,等把沈清晏送回朔陽王府之時,天都已經黑了。
雲鹄這頭剛把蕭恕料理完,轉頭就被拉到去瞧沈清晏,他摸着沈清晏那脈的手,不停地抖啊。
他的師父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位臨川縣主是個這麼豁得出去的主。
眼見着沈清晏這半死不活的模樣,雲鹄也沒有心思再在心裡頭念叨自己的師父如何不仁不義,隻能趕緊開方子囑人去熬藥。
人是死不了,但這餘毒也不可能清得這麼快,尤其沈清晏還是個身子骨差得不行的主。
朔陽王府上上下下亂作一團,自然也驚動了住在明德皇後故居内的欺霜姑姑。
這位姑姑先去看了蕭恕,之後就一直守在沈清晏處,與白鹭一道照料着她。
衛國公夫人與徐家老太太眼下哪裡敢離開,沒見着沈清晏醒過來,這兩位也是個不會挪動的主了。
而另一頭,徐徽甯已經一人獨騎快馬将這事遞到了獵場,景帝命人收拾行裝,而秦、徐兩家之人就先行一步,輕騎回京。
待這兩位國公趕到王府之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