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徐徽甯搖頭如鼗鼓,這兩日她吃得多,動得少,都覺得自己滿腹皆是食物,哪裡還能動不動就覺着腹中饑餓?“我這兩日不是吃,就是睡,日日都在府裡,無趣得緊。”
沈清晏喜靜,自然讓她一整年不出府門一步也無妨。
但徐徽甯喜動,你讓她日日外出鬧騰她自不會覺得苦累。但若讓她閉門不出,你不如直接讓她出門逛完了回來受幾棍軍棍來得好。
“如今北邙使團入京,你我都合該閉門謝客,以免無端惹了是非上身。待使團離京,我日日陪姐姐去打馬球,蹴鞠,逛街市看折子戲。”
徐徽甯:“可是總幹吃不動,容易染病呀。”
“行,那讓十一陪你去園子裡過過招?”沈清晏高聲喚了十一來,道:“你陪長甯郡主去園子裡練練劍。對了,園子西側有個池子,裡頭放了許多魚苗,姐姐去捉上幾尾,我晚上給你做魚吃。”
徐徽甯覺得可行,左右不能出門,有十一同自己過招總比一直枯坐要好。
她跟十一前腳剛離開屋子,小婉就急匆匆去尋沈清晏,她将一封書信交給沈清晏後,道:“縣主,那來人自稱是軍器監裴大人府中的婢女,可她并無裴家名帖,隻是随身帶了一塊裴家的腰牌。”
“來人說,有要事要當面告知縣主。門房那頭是早早得了囑咐的,近些時日一律閉門謝客。可她聽了卻不肯走,掏了這封書信,言說縣主若是不見,便是要害了二姑娘一生。”
“門房怕事情張揚出去,隻得着人來尋了我。”
沈清晏打開一看,裡頭僅一張畫,繪得便是十一縮在風宅院外樹梢上的場景。她将這畫投入熏籠之中,随後讓小婉将人帶了進來。
此時來尋她的人,正是扮作裴府侍女的嶽氏。嶽氏被領至沈清晏跟前,眉眼具彎:“給縣主請安。”
沈清晏屏退左右,道:“我無心同你廢話,有事直說便是了。”
嶽氏:“無他,就是想請縣主與長甯郡主明兒個移駕裴府,同我家主母娘子一道看出折子戲。”
“不去。”沈清晏并無半點贅言,直截了當拒了嶽氏。“可還有旁的事?”
嶽氏原本覺得她拿捏了這等私密之事,沈清晏必是無有不應的。畢竟,怎麼着都是一府裡頭的人,若是沈家二姑娘的名聲壞了,身為嫡長的沈清晏自也要染了污名。
她既要入東宮,自是得清清白白,皇家哪裡會容得一個滿身污名之人為太子妃呢?
嶽氏定了定心神,又道:“縣主若是不去,就不怕污了風夫人的清白?”
“她的清白,又不是你說了算。”沈清晏站起來,面上挂着一抹輕蔑的笑意。“你大可以往外散布,隻怕你前腳說出去,後腳你跟你女兒都得從這世上消失,連具屍體都不會留下。”
“你一個妾氏,目光短淺便也罷了,入了裴家這麼多年居然都沒學會一個道理。在這世上,是非對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權力。我甚至不必直言,你家主母就會把你幽閉至死。”
“就好比你我同處公堂之上,你說京兆府尹是信你,還是信我?”
沈清晏所言無錯,在當今這等時局之下,女子本就生存艱難。如嶽氏這等為人妾氏者,又無顯赫的娘家幫扶,自是步步維艱。
這些日子以來,裴大人日日宿在軍器監之中,嶽氏壓根尋不到他的人。自然,她亦少不得受正室的拿捏。今日她扮作侍女出府,本就是打點了上下瞞着裴夫人的,如若情事敗露,她自少不得吃頓闆子。
嶽氏偷摸瞄了眼沈清晏,努力穩着心神,道:“我們母女故然讨不得好,可縣主一介金玉卻要與我等瓦礫同碎,縣主不覺得可惜嗎?畢竟,您不日就要入東宮,倘若太子殿下得知,縣主又當如何自處?”
“你以為太子殿下不知曉?”沈清晏冷哼道:“你前腳入我秦國公府,後腳就有人将這事報到東宮。”
嶽氏不自覺擡頭,一雙鳳眸大睜,滿面驚恐。
“你若不信,我現下大喊一聲,便有東宮衛出現在左右。”沈清晏的語氣顯得漫不經心,她随意理了理衣袖。“我敢讓你入府,東宮那頭我便自有說法。你若得閑,不如仔細想想如何保全自身吧。”
沈清晏能清楚感受到她的慌亂,嶽氏并不能與晟王之輩論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