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宣王爺如何會不見諒?他是得謝天謝地謝祖宗。沈清晏這一出看似敗壞蕭如月名聲,實則也是為了留下她。
這事承宣王爺明白,蕭冼塵自也明白。
蕭冼塵:“縣主無需如此,事涉兩國邦交,自當詳陳個中實情。”随後,他又朝景帝行禮,“陛下,如月能為兩國邦交略盡綿薄之力,那是如月之幸。隻要北邙不介意如月身染惡疾。”
承宣王妃也明白過來,剛想悄悄同蕭如月耳語幾句,那頭蕭如月便當即掀了桌案,怒道:“沈清晏你胡扯!”
承宣王妃作勢拉扯着蕭如月,邊壓邊捂着她的嘴。
宋臨自也看出來内裡原由,這便道:“大稽皇帝陛下,我北邙皇太子生性仁德寬厚,自是不會介意此事。隻要大稽皇帝陛下允諾,我北邙皇族必将郡主視若瑰寶。”
沈清晏聽得此語,眼波一轉,道:“五殿下,咱們大稽女子于婚配禮節一事上,那是有諸多講究的。如月郡主既是赴北邙和親,那斷也不能失了大稽的氣度。”
眼瞧着身染惡疾一宗已經行不通了,此時也隻能是一個拖字訣,先拖過今日宮宴才是。
蕭恕道:“父皇,我看不如五皇子先行将如月的惡疾報與北邙皇帝知,若是北邙皇帝還是誠心求娶,屆時再議不遲。畢竟是兩國交百年之好,諸多事務都不是一言而定的。”
左右不能直接拒,那就一個拖字訣先将眼下這場面給拖過去再說。
景帝面無表情,掃了一眼殿内衆人,道:“準!”
景帝的這一個字下,幾家歡喜幾家愁,蕭如月便是第一個哭着昏死過去的人。在求得蕭如月遠赴北邙和親之後,宋臨那臉上的得意神色是半點都不想掩飾。
宮宴結束,承宣王府一衆人等剛回到王府,蕭如月亦醒轉過來,便撲到承宣王妃懷中哭泣。“阿娘,那個沈氏不但敗壞女兒的名聲,還害得女兒要去北邙和親,您一定要幫幫女兒!”
“你要是聰明些,不多嘴多言,未必就需要去和親。”承宣王負手而立,他雖語調溫和,但吐出來的話卻沒有半點慈父之感。
蕭冼塵也在一旁蹙着眉頭道:“縣主擺明了就是想借你身有惡疾為由頭,讓北邙那邊退了這樁親事。”
“北邙以兩國邦交為由來向今上求親,今上沒有理由拒絕。你若是個身染惡疾者,陛下尚可維護一二,另擇旁人。可你那等行徑叫宋臨覺察出端倪,如今他不肯松口,陛下又無借口拒絕,你還怪縣主?”
蕭如月又傷心又生氣,她知道自己方才在宴間做錯了事,可就算做錯了又怎麼樣?她已經要落到去和親的地步了,自己的親爹跟親哥沒一個給她想辦法,就隻會在邊上挑她的錯處。
承宣王妃心疼自己的女兒,又不好當着兒女的面同承宣王妃起争執,隻得迂回道:“眼下最為要緊的還是得想個法子将如月留下來才是。”
“怎麼留?陛下金口玉言已定,這事無從更改了。”承宣王爺甩着袖子離開。蕭冼塵看着哭得雙目微腫的蕭如月,卻也隻是輕歎一聲,跟着承宣王爺一并走了出去。
待這父子二人回到承宣王的書房閉上了門,蕭冼塵才道:“我明日再進宮去尋太子殿下。眼下這樁事,太子殿下也隻能拖得一時是一時了。”
“這件事陛下已經應下,太子那頭我不便出面,你先行打探一番。倘若不行,我再與陛下商議。”再怎麼着,依着輩分,承宣王爺也是長輩,由他出面去同蕭恕說情,多少有些下臉面。
這倆父子都一個脾氣,雖然對着承宣王妃母女沒有明說,但也不可能當真看着蕭如月去和親的。他們不說,就是怕蕭如月有恃無恐再生出變故來。
隻不過,這蕭如月是承宣王妃的心頭肉,她斷然是不可能看着蕭如月去和親的。北邙那等地方,窮山惡水先不說,單是離都城千裡萬裡,這便不是她能接受得了的。
承宣王妃好不容易哄得蕭如月歇下,轉頭就将岑燕扯了去,二人閉門密談許久。岑燕領了命,趁着夜色,偷偷将消息遞了出去。
驿館那頭,宋臨興緻甚高,回來之後就一個人臨窗對月飲月。陳放在旁立了許久,終是忍不住開口:“殿下,那個如月郡主雖然貌美,但她除了那張臉之外,無處可取,殿下為何要選她?”
若說沈清晏已被皇家定下,那也合該選個徐徽甯。她到底是衛國公的獨女,有她在手上,朔陽那頭多少也能投鼠忌器。
“皇帝怎麼可能把衛國公家的姑娘許過來呢?就算他想同意,那大殿上多的是朝臣來反對。畢竟,靖明軍守着朔陽。但蕭如月就不同了。”
守着北面國門的守将獨女若成了他國儲副之妃,即便徐氏未有通敵之心,隻怕朝臣也多有猜忌。
“大稽皇帝的公主流落在外,生死不明。在大稽宗室女之中,唯蕭如月身份最為貴重,且她尚未婚配。此番我們是替老大求娶貴女,老大畢竟是太子的名分,要個大稽宗室郡主,這并不過分。”
“再者,承宣王如今手上并無兵權,他隻是領個宗正寺的閑差。他的女兒和親,并不會對兩國造成什麼實際性的失衡,而且面子上足夠好看。”
不過就是找個女人和親,找誰都行,隻要是能讓宋臨面上有光的,他來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