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公夫人一面叫人将孫氏扯下去,一面道:“有勞了,隻是今日這事……”
“貴府郎君是染了風寒,病症兇猛。”他也不是傻的,這等高門之内的事,哪裡是輪得他來多嘴的,隻怕他今兒将這消息透出去,明日就要吃罪下獄了。
魯國公叫底下人将醫官好生送回,這才在旁揉起了額頭。魯國公夫人知他心中煩悶,左右一個眼色,屋内之人便都退了出去。
“夫君,二郎這事鬧出來,我覺得也是好的。”魯國公夫人見他心生不悅,當即打斷,道:“他犯了那等子潑天大罪,若是好端端活着,那咱們才該害怕。”
“這幾日咱們夜不能寐還不都是為了這事。能在咱們府中來去自如,還能叫二郎受了如此大罪,那必定是個有本事的人。且不知這人是王府那頭的,還是東宮或者陛下的,每一個都是咱們家惹不起的。”
“二郎如今已經這樣了,不若就此将這事按下了吧,待二郎身子好一些,就讓他離開都城就是。總不好為了二郎一人,就将咱們整個魯國公府都給扯下了水去。”
于此事而言,魯國公夫人心中還是有些歡喜的。眼下魯國公府隻庶長子一人可繼家業了,如此一來,她尋個族人過繼到自己早故的兒子名下,想來也無人多加指摘。
而魯國公聽罷這些,權衡之後,自也不會再想着要給李欿讨個說法。
有着吳小郡主這一出,第二日景帝案頭上果然擺滿了一堆彈劾奏疏。景帝大怒,這一怒,就将劉頌挪到了懷州山中一個小縣裡頭當縣丞。劉老太爺上書請旨緻仕,景帝也允了。
而甯瑞公主那頭,她的三百封戶也被奪了一百,算是懲戒。
劉頌外放,吳華芳陪同。
沈清晏在聽得這個消息之時,并沒有感到意外。常言道,‘好心勸不了該死的鬼’。日子是她吳華芳自己在過,路也是她自己選的,那這後果自也該自己擔着。
至于魯國公府,那真是半點風聲都沒有。
蕭如月這事不久,就該是沈清晏與蕭恕的婚期了。
日子一天天過,沈清晏将要出嫁,聘禮一箱又一箱地擡進秦國公府。都城之中送賀禮的,也是一箱又一箱地擡進秦國公府。
待添了妝,沈清晏将自己的嫁妝單子打開一看,才發覺原來自己這麼有錢。
出嫁前夕,衛國公一家都到了秦國公府,準備第二日送沈清晏出嫁,徐徽甯更是直接宿到了沈清晏的屋子裡。
奴婢們伺候着這她歇下,屋内留下一盞紅燭之後,便都退了出去。沈清晏瞧着頭頂換成紅色的紗幔,愣愣出神。
說是女子出嫁前,會有興奮,會有害怕,會有緊張,會有羞怯,可沈清晏此時心境卻是十分平靜,平靜到明兒隻是搬個家一樣。
她躺了一陣,自是披衣而起,推開門瞧着頭頂的星空出神。
徐徽甯跟過去,瞧着她盯着頭頂的繁星,道:“在想什麼?”
“嫂嫂同我說,她在出嫁前夕整宿都睡不着,就在想着第二日應當怎麼辦。可我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好像明天不是出嫁,我隻是搬了個家罷了。”
“那是自然的。”徐徽甯一點都不詫異,“你又不是頭一日進宮,宮裡頭的禮儀規矩你都會,自然不會害怕。”
“可我沒有害怕,也沒有欣喜,就感覺明日仿佛不是一個什麼重要的日子。”沈清晏扯着自己的衣襟,鼻息間皆是院中芬芳。
“你是事事都算得太準,太定了,所以才會這樣。”
“姐姐怎麼說得好像你成過親一般?”
“你這妮子居然還取笑我?”徐徽甯伸手撓着沈清晏的癢癢,撓得她直讨饒。
“姐姐,無論我們日後在何處,我們都要好好活着。”
相較于沈清晏的無動于衷,蕭恕那頭反而像個二傻子一樣,穿着喜服對着鏡子左右地看。風逐手裡捧着個銅鏡,滿臉倦容道:“殿下,這吉服你試了半個時辰了。”再試下去,衣服怕是要弄皺了。
“我穿這麼豔,真的好看?”蕭恕看着鏡子裡自己一身紅色吉服,他甚少穿這等豔麗顔色。
風逐:“紅男綠女,自古成親都是這樣。殿下放心,明日太子妃那一身行頭,肯定更鮮豔。您相信我這個過來人,我那會兒也穿這麼豔。”
蕭恕将吉服換下擺到架子上,随後仔仔細細地翻看衣裳。一旁的風逐瞧着眼皮不自覺地跳了幾跳,這哪裡還是平日裡頭一闆一眼,威嚴不可犯的東宮太子,分明就是個毛頭小子。
“殿下,這吉服尚服局跟尚功局的人從頭到腳每一針都仔細掌過眼了的,不會有錯的,您看要不要考慮先睡個覺?總不好明日迎親的時候,您體力不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