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儀自笑了笑,言道這是宮中規矩。沈清晏便也不多言說,自将那盞子參湯取來飲罷。待她飲罷,又有宮人與她重新上妝。
不多時,外間便言太子殿下已至。
沈清晏執起團扇遮面,又見一旁有宮人端着一個蓋了紅綢的物什擺至床旁小幾上,這便也退了出去。
紅燭相對,屋内燃着她所鐘愛的梨花香,蕭恕站在她面前,滿面笑容止都止不住。
沈清晏靜坐着憋了許久,實在是憋不下去了。“你能快過來先把扇子給去了嗎?”頭上這幾十斤的鳳冠真的很壓脖子啊!
“哦,哦!”蕭恕應着,伸手取下她遮面的團扇。她一慣喜愛素色,即使妝容都是十分清雅,而今日這盛妝模樣,是他第一次見,也是他希望隻有自己才能見得到的。
蕭恕此時是内心多有欣喜,而沈清晏此時隻想先把頭頂這幾十斤的鳳冠給摘了,剩下的什麼都好說。
她瞧着一旁矮桌上的酒,努嘴道:“合卺酒。”
蕭恕被她催促着去取來了酒,二人方喝罷,還未等蕭恕說些個情話,沈清晏就扶着腦袋急忙走到妝台前,開始拆下钗環。
“你也不知道早點卻扇,我這頭頂的鳳冠有幾十斤重,特别壓頭,我脖子都快斷了。”她一邊埋怨,一邊道:“這麼重的玩意兒,别指望我戴第二次。”
“這是成親才能用的,你還想戴第二次?”蕭恕被她這副模樣逗笑,走到她身後開始替她一并拆下發簪。
“嫁給你之後,日常穿戴皆要按太子妃的品階來,滿頭珠翠是少不了的。”沈清晏将滿頭金玉都取了下來,随後拿着妝台前的玉梳開始梳理自己的墨發。
“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你若不愛,不戴就是。左右太子妃的身份又不是靠這些金玉之物來堆砌的。”
蕭恕瞧着她墨發披散的模樣,又道:“我讓人備熱水清洗一下身子。”
蕭恕囑了人備下熱水,自己轉頭便出去了。
東宮太子妃的寝殿内,沈清晏沐浴已畢,她斜坐在床榻之上,面上已顯困倦之态。小婉道:“太子妃可是餓了?殿下吩咐了尚食局給太子妃備了膳食,婢子這就去傳。”
“不必了,我不餓。”沈清晏其人是越累越沒胃口,折騰了一整日,到了眼下這辰光她是半點胃口也沒有了。她摸着自己被鳳冠壓出紅痕的額頭,心裡不免将蕭恕念叨了百八十遍。
小婉瞧着她蛾眉微蹙的模樣,轉着眼珠忖了忖,道:“太子妃可是枯坐無趣?不若看些書卷打發下辰光,太子殿下當是快過來了。”
“也行,你再給我備盞茶。”看書總比像個望夫石一樣的傻坐着要好。
于是小婉一邊着人備茶,一邊自去床榻旁的矮桌上取了一本冊子,鄭重地遞給了沈清晏。
沈清晏接過來,不過才翻了一頁,就被這畫上的紙片人驚了一陣。
你們古代人不是在繪畫這等事上應該特别有造詣才對吧?為什麼,這香蕉色的床頭書上面都畫得跟簡筆畫一樣?
她翻了幾頁,十分嫌棄地扔給小婉:“還有别的嗎?”
小婉眨巴了眼,忙不疊點頭:“有,婢子這就去取。”她雖嘴上這麼說着,心裡頭不免也在腹議,這太子妃怎麼見着這些圖冊還能半點不帶臉紅的?
待小婉再次取來别的畫冊,沈清晏那頭正端着茶盞。小婉又将一本新的畫冊翻開,沈清晏嘴裡一口茶水沒有穩住,差點把自己嗆出了個好歹。
這本還不如之前那本呢!
一樣都是簡筆畫,但第一本好歹還有背景,這一本就跟打了個草稿一樣,是個瑕疵半成品啊!
“能有正經一點的書嗎?四書五經,老孟老莊的,都行。”看什麼都比看這些毫無美感的簡筆香蕉畫要好呀!
小婉這才反應過來,剛想再去翻一翻,就聽得外頭來報,說是太子殿下已至。屋裡頭的宮人當下又都忙了起來,一面收拾一邊替她整理衣裙。
蕭恕入内,見着沈清晏一身鮮紅寝衣,當即便将内裡的宮人盡數遣了出去。
蕭恕與她一道坐着,伸手将她微微松散的墨發輕輕攏了攏,道:“從未見過你如此模樣。”
“以後應當時常能見。”沈清晏說得滿不在意。
都說洞房花燭夜,當是男女之間十分情濃之時,結果就她這一番說辭,蕭恕瞬間覺得屋子裡頭的紅色甚是打臉。
“生氣了?”
沈清晏歪着頭,蕭恕瞧她一臉沒心沒肺的模樣,違心道:“沒有,就是在想,這種時候,你我之間的對話少不得有些煞風景。”畢竟是洞房花燭夜。
她站起來打量了下殿内,與蕭恕一并坐到床榻之上,道:“那殿下倒是與我講情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