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五立在外頭,自是聽得内裡的響動,這便颔首應下,隻待天亮便去尋自家師父通傳此事。
沈清晏現下終于明白那一盞參湯是以做何用的,她此時身子困倦乏力,偏是腦内一絲清明,吊着她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她才将将睡了半個時辰,便又醒轉,身側蕭恕将她摟在懷中,自是知曉她睡不安穩。“可是還不舒服?”
“沒事,就是睡不着。”她自阖着眼蹙着眉,半點都不想睜開來。“再過會兒應該就能睡着了,你記得叫我起來。”
蕭恕應了,擡手又替她掖了錦被。又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左右,沈清晏才叫困意占據,沉沉睡去。
春|宵一刻再怎麼值千金,也有天亮的時候。
晨光初起之時,蕭恕自是醒轉了的。他側頭瞧見沈清晏還睡着,這便也與她一道躺着。因是昨日晚間授了意,此刻一衆奴仆們也都在外候着,半點也不叫入内打攪。
沈清晏這一睡,便睡到下晌去,待她醒轉之時,自是要嗔怪幾句。蕭恕隻是笑笑,言說新婚三日無大小,自是無礙的。
沈清晏此時身上還是不甚爽利,自扶着床榻坐起來,喚着小婉入内來伺候。一時外間候着的宮人便紛紛入内替蕭恕與沈清晏梳洗更衣。
他們兩個膩膩歪歪了許久,才乘着車輿一道去了朝陽殿請安。朝陽殿内景帝已經早已端坐着等着他們了。
景帝的身側擺着明德皇後的牌位,他們二人行禮跪拜之後,景帝便讓餘參将身側的一個雕花木盒賜給了沈清晏。
“朝陽在的時候,早早就定好了給日後兒媳的禮物。原本,她是要将青芒劍相贈。我那時戲語,說萬一日後的兒媳不會武,這你把劍不就無用武之地了?”
“朝陽聽了,便托了她的友人們各地走訪,才尋到了能制這對護手的工匠。這對護手之上暗藏機關,隻要扣動此處自有利刃滑出,若然遇險,無論是傷人還是自救,皆可。”
到底是明德皇後,連選的禮都逃不過防身之道。沈清晏言說謝過皇後殿下,這便與蕭恕一道坐着同景帝說話,待到晚間,自是留在朝陽殿用騰。
他們二人一道同景帝用完晚膳,便回了東宮。因是新婚,景帝亦是準了蕭恕幾日假,讓他好生休沐。
許是都念着他們新婚,頭幾日他們都是終日膩在一處,一瞬間頗有尋常夫妻的模樣。依着大稽宮禮,嫁入皇室者,是沒有三日回門一說的。
不過到了第三日,蕭恕還是親自帶着她出宮去了秦國公府。他們沒有大張旗鼓地出行,都是各自易了服色低調地出了宮。
秦國公府裡頭,徐家人也早早都在候着了。待他們入内,各自拜見長輩之後,便是男子一處圍着說話,女子也各聚了一頭。
徐老夫人拉着沈清晏左右看了好一圈,見她當真氣色不錯,這才安下幾分心。
徐徽甯戲語道:“祖母,雩娘又不是進虎狼窩去奪食,你還怕表兄欺負她不成?”
“宮裡可不比家裡頭,萬事都要當心。”徐老夫人扯着她的手,道:“雩娘,這幾日都好嗎?”
“外祖母寬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徐老夫人眼角泛了淚光,幾個小輩圍在一處,便又都各自扯了些閑話來聊。
幾人一并聊了,又用罷飯,臨離開之前,秦晉特意扯了沈清晏到一旁,引了一個姑娘給她。
這名女子是秦毅将軍從荇林軍遺孤中擇出來的,自小習武。荇林軍的兵士,多有因戰身故,子女無人照料的,這些人一向都是秦家出人出力養着的。
如今,得了秦老國公的信,秦毅将軍便在這些人當中擇了一個身手不錯,又肯甘心跟在沈清晏身側的。
沈清晏細瞧了瞧她,衣着素淨,面容姣好,就是皮膚較都城中的姑娘較黑一些,許是長年日曬之故。
沈清晏:“你叫什麼名字?”
“丁素娘。”那女子顯然有些拘謹,聲音不高,但是清清脆脆的。
“日常我的起居都會由旁人照顧,宮中規矩多,屆時你若不懂的話,隻管少言跟着我便是了。”
秦家将丁素娘送來,左右也隻是為了貼身護衛沈清晏,日常瑣事倒是不必她來上心。
丁素娘點了點頭,這便随着沈清晏一行人離開了秦家。
他們離開秦家,卻沒有直接回宮,反而是轉道先去了朔陽王府。二人步下車輿,自是一道去了明德皇後的故居。
“先時為助我父皇争得儲位,阿娘利用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關系,暗中創立了明夷府。後來阿娘臨去朔陽之前,将其中一些人手暗中留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