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飛燕接過來咬了一口,面上一幅牛嚼牡丹之态。
“有什麼話,你直言便是。”沈清晏瞧她的模樣,估摸着定是方才見到了自己與蕭恕相處時的情景,多半有些神傷。
卓飛燕放下手中的牡丹酥,豔羨道:“嫂嫂,你是如何做到讓太子哥哥這般喜歡你的呀?”
自見到陳绮夢之後,卓飛燕便在想,自己是哪裡做錯了,為什麼楚宴要瞞着她,偷偷在外頭養個外室。
都說君心難測,她瞧着沈清晏與蕭恕這般情濃,自是想要問一問個中門道的。
“沒有為什麼。”沈清晏歎道:“飛燕,喜歡便是喜歡了,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同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那麼多原因。”
“嫂嫂,我自問入門之後一向待府中衆人都好,也從未逆過他的意,他為何還要如此?”
沈清晏想了想,道:“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與為什麼。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很好。無論是家世,容貌,性情,你都無可挑剔。隻不過就是楚宴心中并不隻有你罷了。”
“楚宴為何要直接将陳氏帶到你跟前,你想過嗎?”
卓飛燕搖頭。
“因為他知道,甯國公夫婦并不同意他将陳氏迎入門,在甯國公眼中,陳氏至多隻能當個外室。”
“而楚宴是甯國公的獨子,又是老來子,甯國公府上下自是個個都将他捧在手心他不能娶自己心上人為妻,也不能将她迎進門,當個正經良妾,心中自有怨氣。”
“這等怨氣他不能撒在自己父母身上,自然會将它移到你的身上。所以,無論你怎麼做,在楚宴心中,你都是罪魁禍首。”
“可,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之前就互有情意。若是知曉,我甯死也不會嫁進楚家門的!”卓飛燕抽泣着,她才不要跟吳華芳一般,這一生都與一個怨恨自己的人過下去。
死後,還要躺在同一個墓室之中。
“你當然不知道。應該說,楚家是不可能讓你知道的。”沈清晏抽出帕子替她拭淚,道:“與楚家而言,有你這樣的兒媳,對于楚家日後的前程大有助益。”
“你應當也知道,世家大族之間的聯姻,從來都不是管你喜不喜歡,一向隻有利益得不得當。所以,許多女子在出嫁之後,便要挖空心思去讨自己夫君的歡喜。”
“因為,隻要兩族利益失衡。那麼,女子便是最容易被抛棄的那顆卒子。”
“但你不同。”沈清晏執着她的手,道:“飛燕,你不同。大長公主心疼你,所以如果你不想同楚宴繼續蹉跎此生,她也定不會怪你的。”
想到從小就疼自己的祖母,卓飛燕的眼角又泛了淚光。“可,如果我與楚宴和離了,那,那祖母定是會為了我的事神傷的。”
瞧着卓飛燕滿頭滿腦官司的模樣,沈清晏笑道:“那你就别想了。别去想大長公主會怎麼做,也别去想楚家的是是非非,你就安心在東宮住着,陪我賞花看景。”
“你越是去想那些想不通的事,就越是會鑽進牛角尖裡頭。不若你就放開了手,不去想,不去管,興許就柳暗花明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呢。”
沈清晏拉着卓飛燕一道站起來,“走,陪我去園裡頭走走看看景。哦對了,我養了隻貓兒,它才剛到東宮,時常躲起來見不着影子,你同我一道去尋一尋。”
二人才剛踏出殿門,便有宮人來報,說是蕭恕讓沈清晏取一套換洗衣物送到浴房。
明明自己先時便讓人都置辦好了的,偏此時單讓人來叫。沈清晏心中疑惑,卻也令人又新取了一套,拉着卓飛燕一道往浴房那頭行過去。
卓飛燕覺得她這身份過去多有不妥,沈清晏便與她明言,說是離浴房不遠處有一片桃花開得甚好,左右她就過去送個衣物,待送完了,她們正好一道去賞賞春花。
她們一行人緩緩朝着浴房走去,在離浴房還有一個回廊處,小婉便瞧見了一個宮人端着衣物往浴房内裡行去。
小婉探頭瞧了瞧,怒道:“怎麼又是她?”
“何人?”沈清晏停下了腳步也朝前瞧了瞧,“你識得她?”
“禀太子妃,那人是負責日常整理衣物的宮人。先時,殿下沐浴之時,她便想擅自入内送換洗衣物,叫婢子給攔了下來。”
“這滿東宮裡誰人不知,殿下沐浴之時最不喜有人在旁。除了太子妃,誰人都不可擅自入内。”
說罷小婉便行一禮,“太子妃,奴婢這就去将她攔下來。”
“别去了。”沈清晏出言阻止,“既然你已攔過她一次,也與她說明個中利害,她若還是不聽,便讓她去吧。”
好心勸不了該死的鬼,她既不想做人,自己又何必強行給她續一條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