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原本的計劃,蕭恕身死,景帝病重,晟王與承宣王府合謀謀反,如此一來蕭氏皇族再無适齡之人承繼帝位。
而現如今,那沈氏腹中竟有了子嗣,那局面便是兩說了。
邵宗華疑心此事有假,若是叫景帝發覺了他們的謀劃,再假意傳出沈氏有孕的消息,那他們反倒成了景帝手中的獵物了。
“是真的。那時,整個太醫署的醫官都來了,确實有喜了。”餘五知曉邵宗華心憂之事,又道:“大人不必擔憂,她腹中之物月份尚小,能不能平安出生尚是兩說。”
“即便能生出來,那也未必就是個男嬰。”
“難道大稽沒有出過女帝?”邵宗華斜了他一眼,“開國之主便是二聖臨朝,不分高低,并稱為帝。隻要她順利産下孩子,那孩子作為蕭氏皇族正統血脈,承繼帝位自是順理成章。”
屆時,若再想推舉先帝逆王之子承繼帝位,便是毫無勝算。
“奴明白了,待奴回到宮中,自會想法子落去那沈氏腹中胎兒。”
“不必。”邵宗華細忖了忖,道:“如今沈氏懷胎日短,若叫她得知亂她心緒之事,隻怕這胎,也未必懷得穩當。”
是了,隻要将蕭恕身死的消息遞得适宜,沈清晏心緒驟然大起大落,這胎也未必就能保得住。
餘五松下一口氣,這才想起來丁素娘一事。“大人,那個丁素娘近些時日一直要奴調用都城暗樁替她給你傳信,奴怕叫人察覺了去,一直敷衍着。隻是,這次奴親自前來,必是要将大人的話帶回給她,她方能安生。”
“何事?”
“奴尋人去打探了,沈氏身側那個小婉對大人芳心暗許,求了沈氏,說待你歸來之後就允婚。丁素娘并不知咱們所謀之事,聽了這個消息便是坐不住了。”
“奴怕她壞事,還想請大人手書一封,好叫奴帶回去先安撫了她才是。”
邵宗華皺了皺眉,随後自抽了匕首來割下了一縷發絲。“你就将此物給她,言說我回去之時必定奏請太子迎她入府就是。”
哄女人之事,邵宗華素有心德。
餘五自笑着接過來,二人話畢,各自散了去。
翌日,餘五便辭了蕭恕,與一行侍衛再次回轉都城。
依着原本的計劃,蕭恕會在入了青州之後再行與晟王所派兵士佯裝對敵,随後晟王得勝,自帶着他的屍首,以扶靈為名帶軍回轉都城。
想要叫邵宗華的人瞧不出來端倪,那所擇的戰地便十分緊要,必須叫人輕易進不去,亦出不來,如此才能瞞騙過去。
青州多山路,加之天氣漸冷,晨起多有濃霧。蕭恕原本是要入了青州境内,再借着山中濃霧,與晟王合謀演上一場。
隻是眼下沈清晏有孕,蕭恕與秦老國公兩廂商議之後,便派了人提前去與晟王遞信。待晟王接到來信,自也是會提前集結人馬,趕去與蕭恕會合。
因是怕派出之人驚動邵宗華,蕭恕自是借了止戈山莊之力,叫人單獨遞了信入青州晟王府。
蕭巽接到消息,自按蕭恕所定之計劃策應于他。
青州山高路險,想要提前行動且不叫邵宗華知曉的辦法唯有一個,落水燒船。
定下此計,蕭恕便召來邵宗華,言說改易水路,叫他單人孤騎前去通知晟王前來會合。邵宗華知沈氏有孕,想是蕭恕心急所緻,自也沒有多思多疑。
是夜,待到約定之時,晟王早已帶了人馬伏在兩岸。江水之上寂靜一片,忽有響箭聲起,随後便是滿天火矢而來。
一時間,江面傳來陣陣哀嚎之聲,煙火焦味随着江風撲面而來。
邵宗華與晟王站在一處,看着一艘艘叫烈火吞噬的船隻,道:“王爺好計謀。”
“是蕭恕太傻,居然敢改走水路。”晟王負手,道:“如今他們的屍首都喂了江中魚蝦,也省得咱們挖土刨坑了。接下來的,就要看你了。”
“王爺放心。”邵宗華退開幾步,自抽了匕首刺傷了自己。“隻是,還得勞煩王爺備下一具無頭屍首,如此咱們才能扶棂回京。”
無頭屍首晟王自是早早備下,他令手下兵士佯裝搜尋,待搜上個幾日,再叫人遞信回京。
餘五知曉邵宗華不日便要動手,自是快馬加鞭趕回都城,待到他回轉之時,已是孟冬之尾。餘五歸來之時自是先去禀了景帝,言道蕭恕一切安好,必定會平定叛亂早日還朝。
随後,他又回了東宮向沈清晏回禀。“太子妃寬心,殿下一切皆好。奴說上一句大不敬的話,殿下得知太子妃有孕,扯着風小大人連着說了好幾句‘要當父親了’。”
白鹭道:“殿下這是知曉太子妃有孕,歡喜着呢。”
“自是如此。殿下還問了奴太子妃的日常起居,奴都一一答了。殿下說,太子妃盡管安心養着便好,旁的事一概莫要理會,他必定會早早歸來與太子妃團聚的。”
沈清晏聽罷,道:“殿下可有讓你帶物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