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秋指了指與主卧距離最遠的房間:“你住這間,距離你畢業還有大半年,住在對面不方便。”
葉一顯然會錯了意:“為什麼不方便?那個李總還會來?”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許陽秋運動後心情一向很好,“那個房間有獨立的衛浴和陽台,櫃子裡應該有全新的洗漱用品,去洗澡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葉一腳步很輕快。
許陽秋一開始不想讓葉一住進家裡,其實就是因為她越來越糟的潔癖。
但是她最近想到了一個“糟糕”的主意,才一反常态地允許他搬進來。
這個總是髒兮兮的大學生,大概率是個讓人難以忍受的室友——他的髒亂差沒準能幫她脫敏。
許陽秋看了好多醫生都沒能治好潔癖,而媽媽的病隻會越來越糟。
她必須在媽媽惡化到無法自理之前,逼着自己痊愈。
誰知過了半個月,許陽秋逐漸意識到:
葉一打亂了她的計劃,因為他是個再合格不過的室友。
他每天早出晚歸,白天鮮少在家。即使在家,也不會在客廳等公共區域亂晃,基本都呆在屋子裡。
葉一不在家的時候,房間的門開着,裡面幹淨整潔,連被子都疊好。
她的“髒亂差脫敏療法”隻好擱淺。
兩周後,她如願接到了信楊集團宣布收購要約延期的消息。
跟方禾集團不太一樣的是,信楊集團給出了下次洽談時間:一個月後。
這也就意味着這場收購依然存在,隻是會遲一個月。
許陽秋當晚跟孫叔分享了這個好消息:“延期一個月,已經是我預想中最好的結果了。”
畢竟一張沒頭沒尾的高管賭-博照說明不了什麼,也不可能破壞信楊集團對天成集團的信任。
孫叔的語氣不乏擔憂:“一個月之後呢?”
“一個月之後,我會讓他們徹底放棄收購。”許陽秋眼帶笑意,“我已經有方向了。這一個月,我們能做很多事情。”
挂了電話,許陽秋心情愉悅地喝了點酒,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
這段時間繃得太緊,那個讓她無比焦慮的收購被推遲了一個月,她那根緊繃的弦終于松懈下來。
她把臉埋在幹淨溫暖的沙發抱枕裡,幾乎是在閉上眼睛的瞬間就睡着了。
葉一到家時,她在沙發上穿着睡衣,頭枕着抱枕睡得很沉。她側躺着,雙手放松地搭在耳邊的沙發上,睡衣領口有些大,斜搭在胸口。
他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沒再去看沙發上的人。
他兩隻手輕輕托起毛茸茸的沙發毯,别過頭看向她褲腳,把毯子搭在了她腳上。
接着保持别過頭的姿勢,緩緩地把毯子的上沿蓋在她身上。
許陽秋睡得很沉,全程呼吸均勻。
這會兒葉一才敢偏過頭來看她。
出于某些私心,他沒回房間,而是掏出筆記本電腦,靠在她腳邊的貴妃榻上開始碼代碼。
他的視線落在電腦上,餘光卻滿滿都是她安穩的睡相。她身上那種特有的柑橘調香水味包裹着他,他根本靜不下心。
于是他熟練地control+home,返回代碼的第一行。
上面寫着:
while (1 != 1):
print("fall for her")
但凡懂一點代碼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永遠不會被調用的兩句廢話。
葉一安靜地盯着這兩行沒營養又幼稚的廢話,期待從中獲取某些力量。
半晌後,他歎了口氣,關上了電腦。
他屈從自己的欲望站起身,緩慢地走到沙發邊上,在熟睡那人的旁邊蹲下。
葉一沒有再動,貪婪地注視着她,片刻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已經心滿意足。
他的腦子裡猛地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她睡着時和醒着完全不一樣。
那雙冷靜通透,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閉了起來,他不再害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心。
葉一呼吸有些快,他心裡有些奇妙的緊張和興奮,他害怕她醒過來,又期待她醒過來。
許陽秋輕輕偏頭,像是睡得不安穩,也像是回應他心裡的期待。
她的長發随着她的頭部動作緩緩地向沙發邊緣滑動,幾乎要垂在了地上。
葉一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去接。
她的頭發就這麼流動下來,被他捧在手上。
葉一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她的頭發像是有了生命,從他的指縫間向下流淌。
他露出怔愣的神情,呆呆地半跪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回過神來,拼命控制自己的手臂,捧好她的頭發,再緩慢又虔誠地搭在沙發上,像将一條脆弱的魚放歸大海。
接着,他小心翼翼又戀戀不舍地收回手。
她的頭發觸感柔軟,他指間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拼命地傳導這種感覺,哪怕他早就已經松手。
她的發絲在沙發上勾勒出海浪的幅度,勾着他心底洶湧的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