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他在國外留學時一些不太體面的照片，以及近期被拘留的公安記錄，當然還有他那位名下挂了許多皮包公司的爹——周冀文。

接着又牽扯出了管規劃的鄧處，幾方之間的關系撲朔迷離，網友扒得不亦樂乎，大部分猜測比玄幻小說還玄幻，但也有少部分人的猜測幾乎接近真相。

整場鬧劇愈演愈烈，審計署和監管駐場卡索正式啟動調查之後，輿論才稍微有了些平息迹象。信楊集團作為卡索的母公司，自然也跑不脫，同樣在被監管側現場調查，但調查隻持續了兩天。

信楊集團剛收購卡索不久，糾葛不深，關聯也不強，能調查的内容實在有限，因此這并不稀奇。

但稀奇的是——

“之前審計署和監管派來的人都隻在卡索待了一周就離場，這件事你知道嗎？”

甯總曲腿坐在榻榻米上，日式風格的包廂三面都是窗戶，視線越過窗戶，能看見外面庭院裡的流水與灌木。

包廂整體是改良版的日本和室，門和牆壁看似是日式樟子紙，其實紙面下是厚厚的隔音材料牆。

整個和室看起來通透，實則隔音性能上佳。

“聽說了，他們離場之後，應該是......第三天又重新下場繼續調查。”許陽秋面不改色地坐在甯總對面，“截止到目前，調查還在繼續。”

“沒問你這個。”甯總放下手裡的杯子，語氣不疾不徐，“我是問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回來？”

許陽秋倒茶的手不引人注意地頓了頓，神色如常道：“跟他們第一次下場的原因一樣，為了平息輿論。”

“第一次下場是因為有人在網上聲稱卡索和涉黃場所有關，輿論一起，監管側和審計署不得不展開調查。至于第二次......監管和審計署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家做空機構分析了卡索的财務報告等公開數據，質疑卡索财務造假，逼得這兩方不得不繼續調查。”這甯總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這輿論就像是在逼迫監管調查卡索一樣。”

許陽秋抿一口茶，沒搭話。

甯總的語氣如古井無波：“那英國家做空機構的名字還挺中國風，叫......叫嫦娥？”

許陽秋配合地點點頭：“對。”

“我再問你一次。”甯總很突兀地冷聲說，“你當時為什麼從卡索離職？之前讓你做審計總監，你又為什麼拒絕？我換個問法，這些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她攥着杯子，半晌沒出聲。

甯總不耐煩地敲兩下桌子。

“......我知道。”

甯總把她約在這個私密性好、适合談話的地方，必然不是想跟她聊些普普通通的工作事宜，她來之前心裡多少做了些準備。

許陽秋之前探了探陳經文的口風，确認他對她做的這些事毫無懷疑。當然甯總和陳哥不是一個段位的人，陳哥毫無懷疑，不代表甯總毫無懷疑。

甯總知道她倉促地從卡索離職，也知道她刻意躲着卡索，但最近發生的這些，她不敢百分之百确保他一無所知。

甯總在這個位子上坐到今天，也不是那麼好騙的。

她實話實說：“我當時走，就是發現卡索賬目不幹淨，而且不止如此，卡索有大量虛假物流和虛假驿站。我離職前關停了一波，但必然不是全部。”

甯總聽完她的話沒有立馬回答，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

許陽秋沒說謊，因此也半點不虛，平和地回看他。

甯總的指尖不規則地敲着桌子，多少有些不耐。

不知敲了多久，甯總終于問她：“跟你沒關系？”

“沒關系。我雖然是财務，但這部分異常賬目從沒過我的手。那些造假行為我沒參與過，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沒說謊。”許陽秋說，“不論卡索有哪些不法勾當，我都能跟您保證，和我沒關系。”

啪嗒。

甯總的五根指尖同時落在桌上，不規律的敲擊聲戛然而止，本就隔音良好的包廂内一片寂靜。

在這片寂靜中，甯總冷淡地說：“沒問你這個。”

許陽秋呼吸一滞。

“我是問你，卡索現在這樣，跟你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