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起伏,大約睡得并不安穩吧。大堂很冷,沙發和落地窗之間也沒有地毯,能睡安穩才怪。
但那是他的事情,是他的選擇。
和着涼、落枕甚至發燒一樣,等不到,也是他自己要承擔的結果。
許陽秋去便利店的必經之路被他阻斷,這頓宵夜算是吃不成了。她懶得去想他明天還在不在,總歸在與不在,都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事。
她幹脆利落地轉過身,廊燈一盞一盞亮起,為她送來一片光明的前路,再一盞一盞地熄滅,将寂靜歸還于深夜。躍動的光拖出長長的尾巴,流星一般劃開一片黑夜。
唯有會客廳的那一片黑夜,自始至終從未被驚擾,也從未被照亮。
第二天上午,她們倆都不想出門,張璃幹脆點了生鮮配送,在家裡做飯,讓她幫忙打下手。
許陽秋自認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當場認領了洗菜、焯水等等簡單的備菜任務。
“西紅柿去皮。”張璃指揮道。
許陽秋拿着刮皮刀看了半天。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活兒應該怎麼幹,但她确定不是這麼幹,這麼幹會被她璃姐罵死。
于是她掏出手機查了查,果然不是這麼幹,好用熱水去皮。
她有驚無險地完成第一個任務,緊接着迎來第二個任務。
“牛肉焯水。”
許陽秋加了姜片、料酒,直到出國,一切有條不紊。
她正準備開口跟張璃邀功的時候,張璃炸了:
“誰讓你拿冷水洗牛肉?!滾出我的廚房。”
許陽秋接受良好地擦擦手,在她正式開罵之前滾了。
但許陽秋也沒閑着,坐在中島上抱着小番茄吃得很歡快,邊吃邊看着張璃忙碌,時不時還探出身子喂她一個。
“你不會做飯在國外怎麼活?”張璃白她一眼,“天天吃面包?”
“差不多,我挺愛吃面包的。偶爾想吃中餐就去隔壁UxL招募留學生給我做飯,15磅一小時,比家政劃算多了。”
張璃白她一眼,似乎對她不持家的操作萬分嫌棄。
“你在這給我做飯,你家崽怎麼辦?”
“陳經文帶啊,不然他是死人嗎?”
不知道陳哥在家會不會猛打幾個噴嚏。
張璃想起了什麼似的,“哦對,晚上有個雞尾酒品鑒會,兩張邀請函,你跟我去?”
她的假期明天結束,不玩點什麼總覺得虧大了。
許陽秋咬開一粒泛青的小番茄,又酸又苦,她皺眉:“我不去了吧......你跟陳哥去?”
“剛說完他在家帶孩子,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半,嘴裡被她塞了一顆小番茄,“再說,萬一喝高了,再搞個老二出來。老娘必不可能再進産房那種鬼地方,褲子脫了一群人圍着你逼看,生到最後屎尿屁齊飛。”
“咳咳咳咳......咳......”番茄籽卡在她氣管裡,咳了半天才緩過來,“咳咳咳......姐......做飯呢,咱能不聊這麼具體嗎?”
她璃姐一如既往地生猛。
“問你呢?晚上去不去?”
許陽秋沒說話。
張璃做飯很麻利,不一會兒就做了三個菜。一道番茄牛腩湯、一份黃魚燒年糕還有一盤炒青菜,都是很南方的口味。
雖然都是看起來很清淡的菜,但吃起來滋味很足,調味很豐富。
“哇,這湯好好喝,牛肉也好軟爛哦。”
張璃白她一眼,“你要是不沖冷水,還能更軟爛。”
她笑得讨好:“不愧是大廚,沒有被我影響發揮。”
每個人做的菜味道其實都不一樣,比如張璃雖然遷就她做了南方菜,但調味還是很濃烈鹹鮮的口味,香料味很重。
換成其他人做,也許不會放那麼厚重的香料,隻會保留很簡單幹淨的味道。
那個所謂的其他人,還在樓下嗎?
等到吃完飯,張璃指指身後的洗碗機,示意她洗碗,“你要是不去的話抓緊決定,我要把邀請函挂x魚上賣了,好多人重金求。”
許陽秋把吃得很幹淨的碗筷放在流水下沖,接着一個接一個的擺進洗碗機裡。
流水聲是很悅耳的白噪音,她心裡亂七八糟的那些念頭都被沖刷殆盡,反而靜下來。
他要是一直在樓下等,難道她這輩子都不出門了嗎?哪有什麼是她不敢面對的?隻是不想面對罷了。
許陽秋打定主意:“去吧!我們下午出發?”
“行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