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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眠棉剛回到家吃完午飯,就收到顧钰枳的微信。
顧母把手機給她看:“棉棉你看,枳枳還是關心你的。”
顧眠棉微微疑惑,她接過手機,看到上面顯示恭恭敬敬地一段話——
[枳:外婆,您閨女吃飯了嗎?]
嗯?他這麼關心她?
這好意她心領了……顧眠棉擡手打字,以表禮貌關心一下。
[外婆:我剛吃完。]
[外婆:你什麼時候回來?]
[枳:吃了,晚上。]
顧眠棉揚眉,明明她隻問了一個問題來着。
把手機還給顧母,顧眠棉開始在家尋找關于24歲的自己為什麼腦子進水的答案。
上午找出的那個小型保險箱被她擺在了書桌上,顧眠棉一開始試圖嘗試密碼,首先嘗試了自己的生日,但第一次就錯誤了,之後她上網查這個型号的保險箱,發現輸錯三次密碼就會警告。
那還是暫時放着吧,等她有了頭緒再開這個箱子。
房間裡被她翻的亂七八糟,但現在這張書桌裡基本都是顧钰枳的東西。
也是這會兒顧眠棉才知道,原來顧钰枳居然跟她是同年級——也就是說,顧钰枳和她同樣是即将步入高三的準高三狗。
她抓着顧钰枳那張填着80/50/90/44/56/59的成績單,涼涼一笑。
據顧母說,顧钰枳之前因為參加選秀留級了一年,現在基本已經不去學校了,他都是請私教一對一,隻有考試才會去學校這樣。
請了私教成績還垃圾成這樣,顧眠棉的腦海裡飛快閃過了那些愛豆文化成績翻車的熱搜——太多了,數不過來。
娛樂圈屬實是文化沙漠,畢竟在當年會解一元二次方程都能被一群人崇拜上熱搜奉為學霸。
她想起今天拿顧钰枳手機發微博,無意中看到的手機桌面,布滿整個界面的各種遊戲圖标,嗯,怪不得成績差呢。
顧眠棉把他的東西全部放回原位,端詳剛剛顧母給她一個有月餅盒大的鐵盒,據說裡面全是她曾經打印出來的銀行流水……顧母居然沒打開過,不過她是怎麼知道這盒子裡裝了什麼的呢?因為盒子上貼了标簽。
顧母:“我想想你花過的錢也沒什麼好看的,說不定我看到你敗家還會心痛,我就沒打開過。”
“對了,你要是看到什麼敗家的花銷,你也千萬不要跟我分享,”顧母說,“我不會跟着你一起罵她的,我隻會罵你,反正你就是她,你就在我眼前,罵的更痛快。”
顧眠棉:“……”
她母上大人真是人間清醒,快樂養老。
傍晚氣候正好,顧母說完就下樓去跳廣場舞了,房間開了窗,音樂便傳了進來,
廣場正放着某奶茶哥的告白飛艇,顧眠棉聽着有些時空錯亂的恍惚,沒想到十九年後,奶茶哥終于打敗了朱雀傳奇,成為經典廣場舞一哥。
能□□幾十年,論強還是奶茶哥強啊。
顧父下午就去釣魚了。顧父顧母向來心大放養她,家裡現在隻剩下顧眠棉一個人。
她抱着鐵盒子坐在書桌前,不重,輕飄飄的,這個鐵盒子上也落了鎖,是那種銅質的四位數小鎖。
顧眠棉本想随便試試密碼,打不開再暴力砸鎖,卻沒想到她剛把鎖轉到自己的生日,盒子就開了。
一股油墨紙頁的味道撲鼻而來,裡面放着一沓沓的文件,保存的倒是很好,顧眠棉一張一張地看過去,試圖找出那三億的下落。
賬單上一開始的那幾年,有出有進,她賺的多也花的多,似乎一大半都貢獻給了奢侈品之類充門面的東西,後面逐漸開始買房,存了現金。
但到最後,顧眠棉看完了這一沓,也沒找到那三億的下落。
鐵盒子最底下還放着個牛皮紙信封,看起來很有年份。顧眠棉好奇地摸了一下,有點厚,封口沒粘上,她從中抽出幾張淺黃色的收款收據。
約莫是年份久遠,紙張摸起來有些脆弱,她小心翼翼地展開票據,垂眸看着上面模糊的字。
她沉默了。
顧眠棉安靜地數完票據的金額,一共十張,加起來不多不少剛好三億。
那個‘腦子進水的她’捐了十所希望中學……為什麼?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做出這樣‘光偉正’的事情,但那個‘她’又确确實實做了。
……難道‘她’預料到了她一定會為此買單嗎?
顧眠棉不理解的事情越來越多,她上網搜自己的名字,卻沒有查到關于捐贈學校的報道,看來是匿名了。但當她搜捐贈學校的名字,卻發現這十家學校分布在曾經各個四五線城市裡,裝修和設施都在當地都屬前列,且至今仍在運營,還有了自己的官網,看起來辦的很不錯。
顧眠棉卻越想越不對勁,應該說從她來到這世界開始,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勁了。
她原本以為這隻是一場奇妙的旅行,也許是老天眷顧她提前給她看這宛若人生赢家的未來,所以她現在對所有人和事物的看法都是矛盾割裂的——
這裡發生的一切是有關于我的,但好像又與我無關。
至少和現在的她無關。
就像顧父顧母告訴她,顧钰枳是你的兒子。她想,哦,他是我的兒子…然後呢?
她沒有生過他,更别提養過,他們昨天下午見面,到現在堪堪滿一天,即使這一天發生了那麼多事,她對顧钰枳的标簽依舊也是‘你是我兒子’,沒有多少的感情。
但她現在找到的東西卻讓她由衷的困惑了。她明明就站在這裡,卻好似一個幽魂,隻是抽離地站在一邊,看着一個完全陌生的‘她’走上了一條陌生的路,她給她展現了這條路所有的荊棘,然後告訴她未來會選這條路。
如果說現在她站在這裡是‘過去’,而過去才是真正的‘未來’,那她完全可以改變那個‘未來’啊!
就像蝴蝶效應,她隻要在将來的某一天回到過去的時,再重新選擇,那時候這裡所有的東西都不複存在,她現在的糾結也将不複存在。
所以‘她’給她看現在這些的意義,就是想讓她改變這一切嗎?
還是說她現在站在這裡,就已經是改變過的未來了?
顧眠棉越想越頭疼,最後把所有東西重新裝回那個盒子裡,仔細地鎖上了,塞到了衣櫃最裡面。
她站在書桌旁,手搭在那個小型保險箱上,窗外餘晖落下,鳥雀歸巢,天藍色的窗簾随風飄動,目光越過透明的窗,看見小區樓下不遠處的草坪上,乘着秋千,舉着氣球和泡泡機,嬉戲打鬧的孩子們。
顧眠棉最終決定順其自然。
如果‘她’要給她展現的東西就是現在乃至即将發生的事情,那她就随着自己的心走。
因為隻要這樣,她一定會知道最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