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叮咚”一聲後,蘇百凝收到答案。
老頭見她不擲銅錢、不投骨牌,隻抱着一個龜殼嘴裡默念,便擺出一副等着看她笑話的樣子。
幾秒鐘後,蘇百凝故意閉着眼睛搖頭晃腦地說:“明日午時三刻出海,出十五條船,沿東南方向行一千米,便可保你此次滿載而歸。”
她頓了頓,又道:“切記,萬不可貪心,貪心必生禍患。”
她還是因了袁守誠那事心中忌憚,便很不地道地自己加了一句“不可貪心”,畢竟系統給出的結果肯定不會出錯,所以這也算是保護了水族的生息吧。
她說完,那長胡子老頭倒吸一口氣,面色怪異。
他本是不信這半大丫頭的,但她說的竟與今晨他在熟識的神仙卦者處算的結果一字不差。
蘇百凝自知他是信了。
“現在可以同我講講東洲人都去哪裡收這烏酸果了吧?”
老頭掏出帕子擦擦額上冒出的細汗,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将烏酸果的事情告與她,本計劃着不管她算的結果如何,就耍個無賴,偏說她算得不準、不對,走了便罷。
可誰曾想,結果竟這般逆天,難道這姑娘真是通靈?
他不敢再動歪心思招惹,隻好說道:“東洲人盡皆知,這烏酸果是一門壟斷生意,隻有馮氏公子馮齊能做,别人是絕對動不得的。”
“那直接去找這位馮公子就能買到喽?”
“哎呦,小姑娘,你想簡單了。他呀,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這烏酸果也不是你想買就能買的。”老頭擺擺手,不願再說,“這個回答就當作我付了這報酬,一個問題,不多不少,我們互不虧欠。”
說完,他直接起身離開。
常混在蔔卦圈子中的老卦友們都知道,這老頭是圈内元老級的人物,日日在那出了名的神仙卦者處算捕魚之事。
已經算過的問題又給到這姑娘,無非就是想給她個難堪。
結果人家姑娘不急不躁,說了卦象後,老頭竟這般配合,這不就印證了這年輕姑娘算的卦象極準嗎。
所以,借着這件事,蘇百凝的招牌就算立起來了。
人群中站出一女子,恭敬地說:“女先生,也給我算一卦吧。”
這次蘇百凝長了個心眼,“可要先講好報酬。”
女子想想,壓低聲音說:“我可以同你仔細講講馮公子這人。”
蘇百凝覺得也行,若是真像那老頭說的這馮公子難見,說不定提前對他做做攻略或許能投其所好,事半功倍。
女子問,她會在何時何地覓得良緣。
“卦象顯示,良緣即将出現在北方冰雪繁盛之處。若于本月内前往北方,多行好事,自會覓得良緣。”
“能盡快覓得良緣,早些成家,我是高興的,可是……我真的很怕冷。”女子笑笑,但笑容中又夾着些許對未來的擔憂。
而後她很信守承諾地湊到蘇百凝耳邊,悄聲說:“這馮公子是馮縣令的幺子,家中有權有勢,平日遊手好閑、風流成性,是東洲出了名的纨绔。”
“他仗着馮縣令的身份給百姓施壓,壟斷了好幾樣草藥、香料的生意,但卻不正經做,總是以耍人取樂。前些日子城中的醫官想買幾顆烏酸果,被他當街逗弄一番後也一無所獲。”
“女先生,去見他的話還是要小心些。”
蘇百凝現在可以确定的是,烏酸果就在馮齊手中,也唯有這一種途徑可以獲得。
在她認真整理思路時,人群中又走來一名男子,上來就直接交了底,說他知道在哪裡可以見到馮齊,并且有辦法讓他松口。
而他想蔔的是考運。
靜心等了半晌,“叮咚”一聲,結果一出,蘇百凝傻了眼。
系統給出的結果是,男子的考運極差,這輩子根本就沒有高中的命運,應當趁早放棄這條路。
她悄悄掀起眼皮,見男子一臉期待。
這、這讓她怎麼說得出口。
“怎樣,女先生,我明年能否考中?”
蘇百凝非常懂他這種對考運的期待,畢竟生在考試大國,“成績”二字一直伴随成長。
她不忍說出這麼殘酷的事實,但更不想隐瞞真相而導緻他将大量的時間、精力浪費在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上,或許盡早将視線投入别的方向,會收獲更大、更好的成功。
她如實說出結果。
隻見男子面色瞬間變得煞白,而後又由白轉紅,登時暴跳如雷,指着蘇百凝的鼻子就罵道:“胡說八道!看我不砸了你這攤子!”
而後就是一場亂哄哄的鬧劇。
一陣耳鳴。
蘇百凝好似置身在一片莫大的安靜中,聽不見任何吵鬧喧嚣,隻靜靜地看着男人抄起她的招牌就欲砸下來,看見三七擋在她前面,看見男人被好心的看客攔住拉開……
是她錯了。
她不該以這種方式幹預他人命運。
明知系統給出的結果是肯定的、是必然的,而命運對每個親曆者來說都應該是無法預測的、是要親身體會與感受的。
就像袁守城那事,自知蔔卦招惹了是非,最後也收了攤子;再者剛剛的女子,本就畏寒,但或許會聽信命數前往苦寒之地度過餘生;再如這男人,或許他會在多年努力後幡然醒悟,重新尋找适合自己的路,但那時的他一定是坦然的釋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突然被打碎了雄心壯志,不知所措。
她靜靜地看着男人罵罵咧咧地被勸離,圍觀群衆也漸漸散去……
過了大半晌。
“三七,咱們收攤。”
烏酸果的線索不夠可以再找,但她不想再以這種方式幹擾别人的命數了。
與三七收拾好狼藉,兩人正欲離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喂!”
是剛剛來算考運的男人。
看清來人,三七連忙擋在蘇百凝身前,“大、大哥,這件事就當過去了吧,卦也是你要蔔的,總不能趁着沒人拉架再來打我們一頓吧……”
頓了頓,他又像認了命般緊緊閉上眼睛,“算了,要打就打吧,但是不能打我家小姐,隻能打我!”
“小兄弟,瞎說什麼呢,誰要打你了,我看起來像那麼暴力的人嗎?”
三七猶猶豫豫地睜開眼睛,點點頭。
男人輕笑一聲,轉頭看向蘇百凝,“女先生,方才是我沖動了,多有得罪。”
“其實你說的沒錯,我确實沒有高中的命,因我本就沒在學業上下什麼功夫。要不是父親以死相逼,這書,我是一天也讀不下去的!”
“所以,女先生,我來履行承諾,告訴你如何從馮公子處獲得烏酸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