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之下，那男子一口氣将他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說出“滿庭芳”三個字時，旁邊站着的刑部官兵都羞紅了臉，沈醉不明就裡，刑部侍郎便悄悄湊到他耳邊告訴他那是青樓。

沈醉的臉瞬間爆紅。

查、查案呢，怎麼還扯上這種煙花場所了……

他原本的計劃是，男子招供後就直接去将那上家捉獲，可上家卻潛藏在這麼敏感的地方，一時有些難辦。

沈醉清清嗓子，耳尖尖上還挂着绯紅，“你可知那上家是何人，在滿庭芳又如何與他聯系？”

男子說：“我也不知道上家是誰。取貨也不需要聯系，取貨之日的醜時，蠱蟲會準時放在滿庭芳二樓左數第三間窗外，我爬上去拿了便走。”

“從未見過他相貌？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男子搖搖頭，想了想又說，“我隻知道那間房是頭牌花魁夢鸢的房間，但除了她，馮縣令的幺子馮齊也每晚都在。”

也就是說，上家必是夢鸢與馮齊其中一人。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确定是誰……”男子小小聲說。

“有什麼辦法？”

男子欲言又止，咽咽唾沫，賊頭賊腦地問：“如果這個辦法有用，能不能從輕處罰……”

沈醉微眯起眼睛，眼神冷冽。

“你在跟我談條件？”

“不敢不敢！”男子忙搖頭。

雖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但刑部侍郎都要恭恭敬敬地伴他身後……他剛剛是怎麼想的，敢同他談條件……

“明晚也是約定好的取貨的日子，但滿庭芳會舉辦宣傳已久的‘拍賣初夜’活動，噱頭很足，吊足了胃口，而馮公子卻早就放話稱他一定會将最搶手的‘連翹姑娘’拍下。”

“所以，他明晚不會去找夢鸢。”

沈醉懂了，隻要保證明晚夢鸢與馮齊在兩個不同的房間出現，就可以确定這蠱蟲究竟是從誰手中送出了。

最保險的方式就是讓馮齊與連翹在一處，他們的人與夢鸢在一處，這樣至少可以完全排除一方的嫌疑。

刑部侍郎眼珠子轉轉，上前一步，搓搓手道：“王爺，我覺得這任務一般人還真不行，必須是膽識、能力、智慧缺一不可，我覺得我可……”

“我可以！”

“我也行，我也行！”

侍郎話還沒說完，在旁站着的一衆官兵皆主動請纓。

就他們這幅猴急樣子，一看就不是奔着案子去的，若是真派了去，見着漂亮姑娘還不得将任務什麼的忘到腳後跟去。

沈醉擰眉掃了他們一眼。

“我親自去。”

*

今夜的滿庭芳十分熱鬧，來客衆多，皆為了同一個目的。

沈醉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他今日穿了一身玉色衣袍，腰間束着同色系的祥雲紋帶，烏發用白玉銀冠高高束起，一襲白衣助他斂去了些平日的冷氣，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難以接近。

刑部侍郎說，去青樓啊，王爺若是再穿得那麼死氣沉沉，不要說能否順利接近夢鸢了，還不知要吓壞多少姑娘呢，便為他尋了這樣一身來。

沈醉正正衣襟，記得上次穿這種顔色還是與蘇百凝去秋月集的時候。

若非要到這滿庭芳一探究竟，否則他是絕不會踏入這裡一步的。對莺莺燕燕沒有興趣是一碼事，退一萬步講，他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這樣想着，唇角不自覺地勾起。

這些天忙于案子，沒能抽出時間寄封書信回去，不知道她最近在臨京忙些什麼，有沒有惹禍……等這邊事情解決，回去大概就是冬天了，與她一起賞賞雪、賞賞梅都是不錯的。

他背着手，被擠在人群中，周圍男子們的閑談傳入耳中。

“都别同我搶，我可是專程為了連翹姑娘來的！”

“切，誰不是啊，你問問在場的大家，有幾個不是為連翹姑娘來的？”

“你先看看銀子帶的夠不夠多吧，今日這麼多人競争，連翹姑娘可不是你這種小門小戶能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