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省省力氣吧，人家馮公子勢在必得，咱們呀，能見着連翹姑娘一面就是幸事了。”

沈醉嗤笑一聲，他倒要見識見識，這連翹姑娘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讓半個東洲的男人為她而來又為她沖冠一怒。

眼見着幾人就要動起手來，大堂的頂燈忽地滅了幾盞，光線暗了下來，正中的圓形舞台上扭着走上來幾名穿着豔麗的女子，踩着節拍婆娑起舞，将衆人的視線都吸引了去。

煙藍色緞裙包裹着姑娘們纖細的腰身，肩頭的披帛随着舞姿輕輕滑落，露出凝脂般的肩頸，光潔細膩的美背下連着盈盈一握的軟腰。

蘇百凝蒙着水紅色的面紗，藏在二樓圍欄後看着大堂中的人聲鼎沸，她嫌棄地扯扯嘴角，嘟囔道：“一群臭男人，一個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啧，你看那個穿綠衣服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點翠同她站在一處，兩人一句接一句地暗罵這群色眯眯的男人。

蘇百凝成為“連翹”後，點翠是第一個來看她的人。

她曾擔心點翠會記恨自己騙了她，但是點翠沒有，隻是惋惜她也迫于生計踏進了這滿庭芳。

錢嬷嬷把“連翹”作為今夜的噱頭宣揚了出去，蘇百凝從心底裡厭惡這種對女性的物化，恨極了将女子的“初夜”作為商品拍賣的行為。

但此刻她是忍辱負重，尤其是當她聽說馮齊早就放話出去，今夜一定會将“連翹”拍下時，她倒鐵了心想會會這馮公子。

反正有迷魂香粉在，她沒什麼好怕的。

若是今晚能得到烏酸果，是再好不過的；但若是得不到，那繼續待在滿庭芳便也沒什麼價值了，她就靠香粉逃出去，回到臨京再做打算。

實在不行，就聽沈醉的，去王府找杜衡幫忙。

“連翹姑娘，輪到你上場了。”

傳話的小厮上來喊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百凝點點頭，點翠撫撫她的肩，以示安慰。

她轉身向舞台走去，每走一步都要深呼吸一次。

“連翹”背對衆人出場，一襲水紅色長裙，手捧琵琶，婉轉起舞，曲音纏綿悱恻、勾人遐想，她輕盈地擺動着身子，如翩翩起舞的蝴蝶，每一個動作都透着嬌媚。

舞樂過半，曲音忽的一轉。

她轉過身來，薄薄的面紗随着她的舞姿輕搖起伏，精緻的妝容若隐若現，唇點朱砂，眉畫遠山，眼角含春，一雙溫潤流光的眸子仿佛在說話，其中充滿了靈動的笑意。

場子瞬間被點燃起來。

沈醉站在人群後面，他早就被之前那些表演消磨沒了興趣，唧唧喳喳，群魔亂舞，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看蘇百凝瞎胡鬧有意思。

氣氛突然又到了一個高潮，聽旁人說，是今夜的頭牌連翹姑娘登場了。

沈醉對這位連翹姑娘還是存了一絲好奇，擰眉擡眼看了過去。

啧，乍一看與之前那些女人也沒什麼不同，不過多看幾眼後倒是順眼了不少……

曲彈得不錯，舞跳得也還行，長相嘛……

沈醉突然瞪大了雙眼。

台上的人雖帶着面紗，但那雙眼睛他一定不會認錯。

一定是她！

絕對是蘇百凝！

他腦中一片空白，怎麼也無法将蘇百凝與滿庭芳、與“連翹”聯系到一起，甚至幾度懷疑是自己剛剛想她想到出了幻覺。

可這幻覺一秒鐘後還在，一分鐘後還在，十分鐘後也還在……

男人們已經開始競價，競價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馮齊帶着必勝的姿态準備上台牽着“連翹”離開。

眼見拍賣的定音錘即将落下，沈醉嘴中喊出一個數字。

而後的三次競價裡，馮齊竟也噤了聲，這筆錢超出了他的預期，若是被馮縣令知道，定是要打斷他的腿。

全場鴉雀無聲，定音錘随即敲響。

嬷嬷笑着說連翹今晚屬于他了。

所有人皆眼神震驚地看向他。

馮齊也是，台上的蘇百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