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按照那老道士的說法,吳家莊最是出好手藝的繡娘,如今的世道,在這些不發達的小村莊,男人養家糊口,女人相夫教子是常态,如若一個村子需要靠女人的手藝過活,那最有可能的情況便是,這村裡的男人都外出務工務農,或是死了,留下一村子的老人婦女,做些手工活掙生計。
但是這吳家莊,在外頭納涼的男人們可不在少數,大多身形魁梧,赤膊留須。
齊珂壓下心中異樣的情緒,三兩步走上前去,按照吳遠(被打個半死的班主)的描述,一路尋到他家的屋子。
一處不大的小院,隻一間屋子,外頭用牆砌了處四五平的小院子,她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從院牆邊的狗洞朝裡看,院子裡是個露天的小廚房,如今都落了厚厚一層灰。
院門落了鎖,上頭結了一張破破爛爛的蜘蛛網。
齊珂又探頭往狗洞裡夠了夠,院裡雜草叢生,即使在初夏,都一片頹敗之勢。
這裡頭的人走了有些時候了,那……
“嗖!嗖!嗖——”
還未等她細想,利箭破空之聲便從屁股後方急急襲來。
齊珂心下一淩,急忙抽身閃躲,順勢往左側躺倒,就着力道一滾,右手摸上腰間的血月鞭,将将躲過深深紮進狗洞地下的三支箭矢。
對方未給她喘息機會,又有三隻長箭破空而出,齊珂瞬間冷下神色,勾起唇角,眼中閃過殺意:“來吧!”
利箭迎面而來,她左腳點地,撤步閃身,腳下雲步一旋,淩空翻身之際,暗凝内力,右腳對着箭身橫掃而出,同時,翻手甩出血月,銀藍色的血月長鞭,帶着暴戾之氣,直直朝着院落左側後方第二棵榆樹席卷而去。
“呃!”随着一聲未出口的慘叫,樹幹上埋伏的箭手“轟得一聲”重重摔倒地,脖間一片血紅,抽搐了兩下便沒了動靜。
鞭子未收,又聽得簌簌奔襲之聲,各家門前納涼的村民哪還有方才的祥和平靜之色,此時各自揣着系着紫色布條的長刀,奔入戰圈,瞧他們刀上所釋放的刀意,居然都已過結氣期。
“哼!血月,今日,便叫你喝個夠!”
齊珂冷哼一聲,提鞭就戰,長鞭如電,她一躍而起,掄動右臂,朝着右後方四個持刀壯漢橫掃而去,血月冷冷生輝,瞄準那四人的喉嚨便是雷霆一擊,四人脖頸動脈處頃刻血流如注。
她借着長鞭掃出去的力道,旋而轉身,鞭又随身轉,劃出兩道旋子,對着左側冒進而來的兩人狠狠一劈,隻見那兩個不怕死的舉刀便擋,齊珂瞧準時機,急翻玉腕,長鞭向上勾起,直接盤上其中一人刀身,使力回抽,那人的刀便脫手,她再一旋身,纏着刀的血月朝着那人心脈而去,抖擊力道之大,血月近乎繃直,刀在長鞭的驅使下狠狠刺進那人心髒,一招未滿,一招又至,她腰身向右一扭,帶着那人的屍體直接撩鞭,将另一人砸倒在地。
鞭法不停,環環相連,密不透風,一時間,竟無人能近身。
銀藍色的血月染上了一層鮮紅的血色,屍體越來越多,可這些人像是不畏懼生死一般,竟全全沒有退縮之意,從原先的近百人,如今戰至隻剩十餘人,仍要過來取齊珂性命。
她心中暴怒,殺意更盛,對着正前方一舞着雙刀的女人,直接扭身送肩,掄鞭蓋頂,血月于頭頂劃出一道圓形的軌迹,随後直接劈向對方的天靈蓋,刹時殷紅飛濺。随後倏然沉腕一抖,收回血月,身形一晃,左腳點地,騰空而起,不退反進,右手持鞭柄,左手捏住鞭尾,翻身自他們頭頂越過,長鞭勒住那三人脖子,落地後右腿後撤,紮下馬步,對他們直接絞壓。
那三人躲閃不及,手中長刀又無法割斷寒玉制成的血月,隻一個呼吸便窒息而亡。齊珂松開鞭尾,血月帶着那三人的血肉劃出一道血霧,她身法不停,直接一個大轉身,長鞭在身前劃出八字,對着殺過來的人左右斜劈,鞭勢之猛,狠毒異常,頃刻之間,剩餘的十數人便隻剩面前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那少年見同伴皆死,兩眼血紅,提着把大刀便朝她飛奔而來,她扭動右肩,手腕一抖,血月如龍,飛擊而出,鞭尾甩至那少年身前之時,素腕上挑,血月纏住那少年的脖子,齊珂右腳帶動身子一旋,同時右手将血月向高處甩出,長鞭繞過胳膊粗的樹枝,一頭纏着那少年,一頭緊握的她的手中。
腳尖發力,踩着粗壯的樹幹三個踏步便跳到樹枝之上,同時,少年一聲悶哼,重重摔在地上,掙紮着想起身。
齊珂蹲在樹枝上,低頭瞧他,眼中滿是輕蔑之色。
“小弟弟,姐姐我向來慈悲心腸,你若告訴我受何人指使對我動手,我便留你一條全屍。”
那少年不應,仍然死命掙紮,但他動得越是厲害,血月纏得越緊,齊珂微微收力,給他一線說話的機會,可誰知,那少年在獲得喘息之時,反手握刀,用盡全身剩餘的力氣朝她擲了過來,她眸中閃過一絲陰鹜,拽着鞭柄跳下樹枝,鞭子的另一頭,那少年直接被血月吊起,隻蹬了兩下腿,便活活吊死在了樹上。
“可惜了,一幫死士。”
齊珂随意翻了翻,除了這些人刀柄上綁着的紫布,其他什麼線索都沒有。
她憤憤踢了一腳跟前的屍體,擡頭看天色,黃昏已至,隻能先到最近的縣城落腳,等明日再去探一探有無這“紫刀幫”的消息。
她飛掠出去,殘陽如血,透過桃紅色的雲彩,将紅霞映在村子盡頭的山丘之上,把一座座墓碑上漆紅色的字迹襯得陰鹜而詭異,村中血水順着石坡淅瀝而下,與天際相連,一片血紅,天邊仿佛燃起了一場大火,那火焰似一股妖氣在盤旋,發出咝咝的怪叫,灼熱的氣浪排山倒海呼嘯而來,鬼爛神焦,煙炎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