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泱忍不住看向他,好奇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君弈道,“有幸聽過他的事迹。”
長泱依舊琢磨着他剛才的話:“他有什麼病?”
“不打人不爽快的病。”君弈看向長泱,“他是因為什麼鬧事?”
“不清楚,我也是剛得到的消息。”長泱沉吟道,“光猜也是無益,前面就是醉音樓了,去瞧瞧便知道了。”
長泱與君弈一前一後地走進了醉音樓,一進去立馬有人迎了上來,忙着招呼,看清楚面容後,那人驚呼:“小泱!好久不見!”
“錢娘,您怎麼到這裡來了?”長泱也很是吃驚,“您不是一直都在後廚的嗎?”
“昨日郭否不是被人打傷了嗎?樓裡都人心惶惶的,我索性就跑到前廳來攬客了,若還派人過來,我也能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說完,錢岚撩起袖子,作出一副想要揍人的模樣。
長泱喟歎,錢岚的内力深厚,往日裡每日殺一百頭豬都不見累,收拾人倒是綽綽有餘。錢岚的目光閃閃,眉眼俱笑,把長泱拉到一旁,悄聲問,“小泱,你藏得夠深的啊,這樣俊朗的郎君,怎麼不早點帶過來,讓咱們認識認識?”
長泱微怔,心說她想到哪裡去了,無奈道:“您想哪裡去了?我和他就見過兩次面。”
錢岚笑嘻嘻的,還想說什麼,卻被後面的人叫了去,隻得作罷,對長泱說:“下次再聊,你定要和我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說着,又看了君弈一眼,囑咐長泱:“好好玩!”離開前又叫來小二給長泱帶路。
在小二的帶領下,長泱與君弈一前一後走上台階。
上元佳節是一年一度的大節日,醉音樓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人來人往,一路上來人滿為患,小二途中不停留,直接帶他們上頂樓。
就在此時,長泱恰好與醉音樓的老闆娘金如琢碰了個照面。
金如琢看見長泱很是驚訝:“阿泱,好久不見!”
長泱笑着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了,如娘。”
“既然來了,我定要盡地主之誼,可巧在這裡碰上了,不然都不知道要什麼時候。”說着便要帶長泱入座,瞧見不遠處還站着另一人,待看清來者面容,金如琢頓時定住了,滿臉是掩蓋不住的驚訝,脫口而出:“阿辭?”
“好久不見了,玉姨。”聽到這個稱呼,君弈并不意外,微微點頭,打了聲招呼。
第一眼一瞧,如見故人,再看一眼,卻又不像了。
那雙眼睛與阿辭幾乎一模一樣,眼神卻是截然相反,記憶中,那雙眼睛始終低垂着,不展半點光芒,不像眼前的這雙眼睛淩厲懾人,即便斂眉收神,亦是輕視不得,稍稍擡眸便可展現出睥睨天下的光芒,不由自主地生了膽怯。
“果然是你!”金如琢火燎火燎地走下來,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君弈,喜不勝收,“都長這麼高了!越發英俊了!若走在街上,你不叫我,我還真的認不出來!”
金如琢有許多話想和他說,她早就聽說了他回來,一直想尋機會去看看他,卻一直都尋不到機會,自己徒然前往也不知道适合不适合,思慮過後隻得作罷。
不管如何,今日他能過來,已令她喜不勝收,自然要好生招待。
金如琢望了望長泱,又望了望君弈,笑說:“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
“路過,便一起來了。”長泱答道,看着樓下人潮洶湧的場景,又問,“玉娘,還有位置麼?”
“有!有!”金如琢笑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五樓恰好有一桌人離開了,我帶你過去。”
說着便将二人帶到五樓,果不其然,有一張桌子沒人,往桌上一瞅,隻見滿桌的杯盤狼藉、四分五落,看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趁着還在收拾,金如琢問君弈道:“最近的那檔子事,沒有被連累吧?”
“沒有。”君弈聳了聳肩,語意輕松,“我能有啥事?這事本就與我無關。”
“那就好。”金如琢歎道,“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些,你身處龍潭虎穴,萬事都得小心,切莫大意,切莫大意。”
聽她一連說了兩遍,君弈點了點頭。
收拾桌子的夥計來報:“玉娘,收拾完畢了。”
金如琢做了“請”的姿勢,讓君弈與長泱過去坐,二人會過意,脫去了身上的大氅,在金如琢的指引下一一入座。
入座後,金如琢特意教人拿上好的大紅袍過來,并拿出珍藏的茶具泡茶。
“好不容易你和小泱都在,我定要露一手!”金如琢細眉笑臉,滿面春風,“今日,我就要露兩手,你們誰也不許和我搶!”
見她興緻勃勃,君弈也不好再說什麼,長泱默默地看着他們,眼裡含着笑意。
金如琢精通十八般武藝,泡茶也自然不在話下,她道:“其實很多人覺得茶葉一扔、熱水一泡,一盞茶便出來了。其實不然,這裡面的學問多着呢,如何選擇茶葉、泡茶時的熱水、茶具的擇取,樣樣都可鑽研。我雖學了幾年,也隻是學個皮毛,你們喝個新意。”又從桌底的暗格中取出幾個小茶杯:“大紅袍耐沖泡,七八次後依舊有餘香,飲用此茶須得用小壺小杯慢品細飲才能品出其岩韻。”話畢,将斟好的茶遞給二人。
金如琢欲言又止,卻被後面的聲音給叫住:“如娘、如娘!”金如琢應道:“知道了!就來!就來!”
金如琢覺得很掃興,原來有時候生意過于好也是一種煩惱。
“你們先喝,我招呼完客人再過來。”金如琢依依不舍,後面的叫喚聲卻把她拉到現實中來,不得不去應付,一步三回頭,囑咐道,“記得,等我!”
君弈目送她離去,長泱奇道:“你是怎麼認識如娘的?”
君弈沒有回答,隻是取出藏在腰間的玉環短刀,微微一曬:“這刀你不陌生吧?”
長泱細細瞧了一番:“這不就是玉娘手裡的那把玉環長刀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你的刀短了些,她的要長些,瞧這玉環的形狀紋理,二者應該是同源啊。”說到這裡,長泱已經基本上推測出此刀的來源。
“這玉環短刀原是玉姨送給我母親的,我母親臨終前将它給了我,這才到了我手上。”說到這裡,那雙波瀾不興的眼睛裡有凝重的悲傷。
長泱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
“如果沒有如姨,我壓根活不到現在。”君弈凝視着杯中浮起的茶葉,“當年,若不是玉姨出手相救,我們母子早就餓死在半路了,也是得她護送,這才躲過一劫。”
君弈歎道:“我欠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