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霁月依舊沒有回來,長泱也閑來無事,便在懸壺堂呆着,也順便看看葉輕舟的情況。
這些日子,懸壺堂很是冷清,來的人不多,長泱也不介意,她帶了蠱術典籍來堂裡,一整理便是一日。
整理完一卷,門外風鈴丁丁的響起,一個白色的身影姗然而至。
長泱起身,合上書卷,打招呼道:“蘇姑娘。”
“長姑娘。”蘇萦微笑着颔首。
“蘇姑娘請坐。”長泱端了茶,引蘇萦坐下,“蘇姑娘今日來得不巧,堂裡隻剩下我,師父師娘去采藥了,霁月去問診了。”
“來得很巧。”蘇萦道,“我此番來便是來找長姑娘的。”
長泱秀眉微揚,蘇萦來找的竟是自己,這倒是她沒有想到的。
蘇萦垂眉道:“聽聞姑娘救治一位蠍毒纏身的病人,令其免于截肢,蘇萦特意前來請教解毒之法。”
長泱素來有問必答,從不藏私,立刻便把蠍毒的藥方單子給蘇萦,蘇萦看過後,贊歎不已:“你的這個方子好似與典籍上所記載的略有不同,看起來像是調整多次,可是依據病人的反應而改?”
長泱點點頭:“是的,一開始他過來時,肉已有腐爛的傾向,若遲些時日,是怕腿骨都能瞧見,我也不敢用常規的藥膏,隻能試試,每次用量不多,一次次的調整,終于調制出适合他的藥膏。”
蘇萦聽後敬佩不已,感歎道:“花了不少時間吧。”
“不長。”長泱淡淡道,“隻有一年。”
“一年還不長嗎?”蘇萦越發佩服長泱的耐性和毅力。
“一年的時間已經很短了,我也是托了些運氣才研制出來的藥膏。”這些年,長泱見過無數被毒蠍所傷的病人,其中很多人治了一輩子都沒能治好。
看完後,蘇萦覺得意猶未盡,真誠問道:“可以讓我抄寫一份嗎?”
“你要就拿去吧。”長泱道。
“真的可以給我嗎?”蘇萦有些難以置信。
長泱點點頭。
蘇萦眼裡再也藏不住驚訝,再看向長泱,一點都沒有藏私的意思,欣喜不已,對長泱道謝:“如此,我便不客氣了!在此謝過長姑娘。”又瞧了瞧藥方上的内容,驚呼:“這上面還有蠍子的藥用?”
“嗯。”
“為什麼要記這個?”蘇萦有些好奇。
“藥有三分毒,反過來也是一樣的。蠍子的毒素雖駭人聽聞,可也是通經活絡、祛除濕氣的功效,将其用以湯藥,能有以毒攻毒的效果。”長泱凝視着蘇萦,“很多時候,是毒還是藥,并不取決于其本身,而取決于其使用者。”
這日,君弈按例來到醉音樓查閱呈遞上來的情報。
聽說君弈來,金如琢連忙過來,笑說:“下次來記得提前說聲,我好提前準備。”
君弈随手拿起一塊糕點:“有這個就夠了。”
金如琢笑着搖搖頭,聽着外面的聲響,笑說,“你這次來不僅僅是來吃糕點的吧?”
君弈掃了一眼手裡的卷宗,漫不經心道:“出來透透氣,順便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金如琢不禁莞爾:“聽說俞太師春闱後在永樂城講學,看來這熱鬧還能持續一陣子。”
離開醉音樓,為避人眼目,君弈從後門而出,特意選了一條小路,行了一路,竟撞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他,便是易孤行。
瞧他的模樣,早已等候多時。
此番相遇也絕非偶然,是有意而為之。
易孤行恭敬作揖,和聲細語道:“不知殿下能否與在下一叙?”
君弈沒有拒絕,随易孤行到了一座院落,院落清靜幽雅,看似淡雅,随處可見皆是風景,小橋流水、蒼松翠竹、魚翔淺底.......看似素雅,實則别有天地,似乎要将天下間的美景盡囊其中。
易孤行将君弈引至室内,掃了一眼李朔風,君弈道:“朔風,你在外面等着吧。”
李朔風不放心:“殿下,還是我陪您一起進去吧。”
君弈對李朔風道:“你留下吧。”
李朔風不好再勸,隻得聽從。
摒去了旁人,易孤行輕松了不少,走到棋盤跟前,提議道:“殿下,要不要來一局?”
君弈注視着棋盤,沉吟良久,最終還是坐了下來。
二人坐下後,易孤行作了“請”的動作,示意君弈先行。
君弈就近拿起黑子,“啪”的一聲,将黑子放在棋盤中央。
如此果斷的落棋,易孤行亦不由一驚,他忍不住笑道:“殿下的棋路,好生特别。”
君弈卻道:“沒什麼棋路,習慣而已。”
易孤行微怔:“習慣?”
君弈凝視着那落在天元處的黑子:“如果我的棋子不在正中央,我會不習慣。”
易孤行微怔,笑了笑,“上次走得匆忙,有些話也沒來得及說。那說書先生說的故事都是東搬西湊成的,聽聽也就罷了,實在沒有必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