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微怔:“蝕骨毒?”
秦延年點點頭,“就是這種毒!”
“那是什麼毒?”李望雨好奇問。
秦延年解釋道:“那是一種能腐蝕人骨頭的劇毒,稍稍沾染便會慢慢腐爛,如果不及時用藥水清洗,會蔓延整個身子,最終整個身體都會腐爛,連骨頭都不剩,所以江湖上稱此毒為蝕骨毒。”
“究竟是什麼深仇大恨,竟使用這般狠辣的毒藥?”李朔風忍不住說,“他為什麼要攻擊林醫師,總該有個理由吧。”
秦延年道:“當年林醫師雖救了他性命,可他的内力卻是無藥可救,如今不知因和緣故,他内力得以康複,便以為林醫師是藏私不露,所以害了她,對林醫師心懷怨恨,這才有了那日的事情。”
失去的内力忽然康複?這也未免太天荒夜譚了?
林醫師的醫術有目共睹,既他都說了無藥可救,林濟世的内力康健如初,其中會不會另有乾坤。
君弈道:“那蝕骨毒不好弄吧?他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秦延年聽出話中有話,不禁問:“殿下是覺得這次的蝕骨毒和之前科舉裡卓不群服用的問鼎丹有關?”
“這接二連三的,很難不聯想到一起。”君弈眼光凜凜,“或者是有人想要我們把它們聯想到一起。”
李朔風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問道:“殿下的意思是,這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君弈沉吟了一瞬,說道:“有沒有幕後黑手,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完,秦延年便駕駛馬車,來到了濟世堂門前。
林濟世被襲擊一事震驚了整個永樂城,為了躲避煩擾,濟世堂拒絕除去病人以外的來客,方法總比辦法多,許多人為了探知詳情尋了許多毛病過來醫治,這讓秋韻十分頭疼,接待這些病人還得分真病還是假病,可不就頭疼,此時恰好看到李朔風。
“林醫師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聽聞他近日狀況好些了,今日特地過來看看。”說罷,李朔風将些禮品呈上,秋韻謝過,李朔風環顧四周,“今日就隻有你一個人嗎?”
“怎麼會?我收拾收拾藥材還可以,要診脈開藥就不行了。”秋韻笑道,“泱姑娘在。”
李朔風還想說什麼,周圍彌漫着血腥味,不禁疑惑,“堂裡可是來了重傷者?”
“嗯,聽說是與人搏鬥傷的,幸好送來及時,再遲點,恐怕就得截肢了。”秋韻歎道,“他脾氣還不好,幸好泱姑娘在這裡,不然真的鎮不住他。”
李朔風微微颔首,聯想起前陣子的事情,歎息不已:“這治療與否,也很講究時機。”
“是啊,有時候就是差了那麼一會兒,就是治與不治的距離。”秋韻還想說什麼,瞧見了背後的人,霎時愣住。
這些年過來濟世堂看病的貴人不少,秋韻一眼就瞧出身後此人身份不凡,不是她所能應對的,遂道:“我去叫夫人過來。”
李朔風微微颔首,見秋韻匆匆離去,忍不住說道:“這血腥味這般凝重,看來傷得不輕啊。”君弈一言不發,朝着裡屋走去,李朔風微怔,緊随其後。
君弈在屏風處停下,擡眸望去,隻見一個帶着面紗的藍衣女子正為傷者處理傷口,那傷者傷得極重,頭顱、身體、四肢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令人不禁想象究竟是何等慘烈的戰鬥才傷及至此,最嚴重的便是左肩處,血肉模糊,隐約可瞧見骨頭,斷刀鑲嵌其中不得出,如今正想法子取出刀片。
藍衣女子檢查了一遍病人的傷,将處理傷口用的刀具攤開,病人家屬被這陣勢驚到,輕聲問:“姑娘,他這傷,能治嗎?”
“能治。”那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冷靜到近乎淡漠,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看到慘烈的傷口,家人聲淚俱下,藍衣女子早已司空見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對病人說:“我給你取出刀片,有點疼,你忍忍。”病人點了點頭,想象着接下來可能感受到的痛苦,提前緊閉雙眼。
家人們在一旁瞅着隻覺膽戰心驚,心說如何取出這刀片,如此一想,随着病人的一聲驚呼,藍衣女子已将刀片取出,“啪”的一聲将刀片放在一旁的盆子上,下一刻立刻用藥水、溫水、藥酒洗滌傷口,縫合傷口再行包紮,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紙落雲煙,處理起來遊刃恢恢、得手應心。不過一會兒,傷口便包紮完畢,看得人不由目瞪口呆,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李朔風忍不住贊歎道:“這位長姑娘醫術果真高明!殿下,您說......”話未說完,李朔風便覺君弈有異,轉眼一看,君弈一動不動,默默地凝視着遠處的藍衣女子,面色看似平靜,眼裡是掩藏不住的震驚,忍不住擡眸眺望,黯淡的雙眸驟然一亮,悠然神往。
李朔風不由一怔,這時秋韻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帶夫人過來了。”
李朔風向阮容行禮,阮容斂衽回禮,又向君弈行禮:“見過陵王殿下。”
“聽聞林醫師受傷了,遂前來探望。”君弈神色已恢複如常,“此番來得突然,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阮容笑說:“殿下能來,實在蓬荜生輝,何來打擾一說?”
李朔風問:“林醫師怎麼樣?可醒過來了?”
“醒過來了,再過幾日便可以起身了。”
李朔風如釋重負,阮容對君弈端莊行禮,說道,“殿下,阮容有一事相求。”
君弈看向阮容,示意她說下去。
“我想見何則已一面。”阮容道,“我想聽他親口說說,為何要恩将仇報。”
“可以。”君弈回答得很爽快,
阮容沒想到君弈答得這麼快,不由大喜,秋韻卻滿臉憂慮:“夫人,這些日子,您又要照顧老爺,又要操勞各種事務,已經好幾日沒合過眼了,這會子去牢房那樣的地方,會不會太過操勞?”看着阮容,秋韻又補充了句,“這種時候,您可要保護自個兒的身子,可以派堂裡的别人去見何則已。”
李朔風附和道:“秋姑娘說得對,牢房這樣的地方還是換個人去吧。”
阮容長歎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此時的她的去了牢房歸來也是要大病一場,這種時候是再也病不起來了。
見阮容答應,秋韻松了口氣。
可是要派誰過去呢?霁月出診了,知遠休息了,眼下便隻有一人,阮容正想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幾乎是同時,一個清澈平靜的聲音驟然響起:“我去吧。”
衆人回過頭來,隻見拿頭戴面紗的藍衣女子緩步走來,眉若遠山,眸似清泉,一襲藍衣愈發襯其清雅絕塵,不染塵埃,遠遠一看便自然生了敬畏。
她徑直走到君弈面前,解開面紗,微微擡眸,眼神堅毅:“我和你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