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泱離去後,慕容铮獨坐于仙鶴居,久久不能語。
鄭爺回來,隻看到慕容铮久坐不語,遂開口:“老爺......”
慕容铮回過神來,無力道:“怎麼了?”看他身邊并無旁人,不禁疑惑:“烨兒呢?”
“老奴已經将少爺送上了馬車。在下面等候老爺時,老奴碰到了小姐,小姐便把咱們的賬結了,老奴勸了許久,依舊拗不過小姐,小姐說‘她不喜歡欠人’,老奴也不好再說什麼。”
“結賬?她還是和從前一樣。”慕容铮搖了搖頭,“結賬這樣本該交由奴仆,她倒好,搶着幹,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上不來台面。”
走出茗仙閣,長泱在街道行走,身後一直有個小小的身影躲躲藏藏、若即若離。
長泱止住了腳步,揚聲道:“出來吧。”
小身影默默地從燈籠後走出,長泱歎道:“你跟着我,萬一走丢了怎麼辦?”
“我.....我......”慕容烨有些不好意思,“阿姐,爹爹說的那些話,你不要往心裡去......”
長泱看着他:“你是為了和我說這個才跟着我的嗎?”
慕容烨連連點頭。
“真是個傻孩子。”長泱輕歎道。
此時家仆匆匆而來,尋着慕容烨,瞧見長泱急急地行禮,對慕容烨低聲道:“我的小祖宗,您讓我好找!老爺正四處找你呢!快跟我回去!”
慕容烨的目光卻一直注視着長泱,長泱道:“他的話我自然不會往心裡去,他一直都這樣。你快回去吧,不要讓他等着急了。”
“阿姐......”慕容烨喃喃,隻見長泱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離了去。
長泱回到長家,便來到了祖父祖母的院子裡,剛到院門便聽到争執不休的争吵聲。
“荒唐!這是什麼話?那慕容铮是讓我拿孫女的終身幸福去換取利益麼?都說了,泱兒的事情不必他幹涉,當年若不是因為他,纓兒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他現在還想用泱兒為他的前程鋪路,想都不要想!他慕容家這般想也倒罷了!咱們長家人既也有這樣想法的!實在可惡!可惡至極!”
“祖父,您沒事吧?再生氣也要愛惜自個兒的身子,來喝口水。”這是長清的聲音。
“老頭子,瞧瞧你,說着說着就上火了。”
長泱在院外站了會兒,待他們平靜下來方敲門而入。
看到長泱,長老太爺不由一驚:“泱兒?你怎麼過來了?”
長泱道:“孫女是特來辭行的。”
長老太看了長老太爺,長老太爺亦不明所以,還是長清發問:“辭行?你這是要去哪裡?”
長泱道:“我想外出遊曆,搜尋藥材。”
“這也不需要你親自去吧?”長清有些不解,“藥材大可叫人尋來,不必如此辛苦。”
長泱搖搖頭,“藥有三分毒,更何況是裸露于太陽底下未經處理的藥材,他人未必知曉藥理,此等情況下貿然去取,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憂,還是我親自去,較為妥當。”
“為什麼突然間忽然間要離開?你莫不是......聽到了些什麼?”長老太爺說完,長老太太便狠狠地刮了他一眼,覺得他說得太過直白。
長泱回答:“是有聽說一些。”
長老太太心中一緊:“你都聽說了些什麼?”
“都是些傳言,不值一提。”長泱輕描淡寫道。
長老太爺與長老太太頓時松了口氣,長清道:“你此時提出要遊曆,可與最近傳言有關?”
“與這些都無關,是我自己想去。”長泱搖了搖頭,坦誠道。
想着近來慕容铮的糾纏,以及永樂城波雲詭谲,暫時離開一段時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長老太爺慨歎:“既然如此,你就去吧,有什麼需要的盡管說。”
離開前,長泱來到了懸壺堂交代事宜。
聽說長泱即将離開,林霁月十分驚訝:“你要離開一段時間?這麼突然?”
“也不算突然。”長泱緩緩落座,“我早就想去一趟了,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
“去哪裡?”
“還沒決定。”
“可你不是馬上就出發了嗎?”
“方向的話,投骰決定,機會難得,我想四處去逛逛。”長泱注意到林霁月手中的卷宗,“那是什麼?”
“哦,這個啊!”林霁月将卷宗遞給長泱,“你不久前不是拜托我查一下燭龍花嗎?這是關于燭龍花的所有記載,真的假的我都搜集來了。”
“謝了。”長泱翻閱着。
“這燭龍花不愧是奇花,這傳說也很神奇。有個服用過燭龍花奇迹生還的人,根據他的記載,服用了燭龍花後不僅免疫了毒,蠱與咒統統都不起作用。此外,他的身體還發生了不少變化,他的血滴在特别制作的兵刃下有毒之效,無藥可解,唯有以毒攻毒,用其血滴為藥方能解,一日不解毒必死。他的血不僅能夠下毒更能驅散毒素!他的血可用來制作凝神丹,這可比避毒丹更厲害,避毒丹隻能維持一日,可凝神丹卻能保服用者七日内不受毒恙所侵!如果要解一樣極其難解的毒,隻要多出七天,或許就能夠研制出解藥,可以挽救許多人的性命。隻不過,那凝神丹的材料難以湊齊,即便知道何處也極難得到。”
“你說的可是鳳凰柏的柏葉?”
林霁月頗為意外:“你怎麼知道?”
“之前調查過。”
“這鳳凰柏又稱帝王樹,種在皇家園林嚴加看管。這鳳凰柏葉更是尊榮的象征,唯有建功立業者方得陛下賜予。”林霁月輕歎,“真的沒想到,這制作藥丹也要名利依持。”
“所以人們才想要登上高處,隻有在高處才能有力量,能夠做自己想做之事。”長泱合上卷宗,緩緩說道,“永樂城的這些風風雨雨都與我無關了,我這一去,沒個一年半載回不來。”
林霁月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是不是那個人......又搞出什麼事情來了?”
長泱道:“他要把爛桃花硬塞給我,我可不得躲着點。”
林霁月道:“所以你離開,就是為了躲爛桃花?”
“沒錯。”長泱斬釘截鐵道,“也算是因禍得福,如果不是他搞這一出,家裡人隻怕不會這麼爽快地同意我外出,再過幾年,便是我想去也去不了了。”
“再過幾年?”林霁月思索着,蓦然擡眸,“莫非......皇宮那邊早就已經給你指派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