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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恰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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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目的地近在眼前,馬隊并沒有急着趕路,而是選擇在驿站休憩。

遭遇了刺客,除去折損的馬車,并無傷亡,但依舊沒能摸清刺客來意,君弈也沒有徹查的意思,司馬狩卻不能掉以輕心,就是在這種即将到達目的地之際,更需謹慎,稍有不慎便前功盡棄,這是司馬狩所不願意看到的。

楚牧在後廚煎完藥,便撞見帶士兵加固馬車的司馬狩,打了個照面,司馬狩匆匆離去,楚牧也來到前堂,隻見長泱一人,似乎在切些什麼。

“長姑娘。”楚牧率先開口,昨夜他便想打招呼,礙于人多并未多言。

“楚太醫,好久不見。”長泱站起身來,見楚牧有叙舊之意,遂道,“坐下來說。”

“上一次見還是在濟世堂,那時候我初來永樂城,早聞林醫師大名,特意前去拜訪。尊師的醫術卻令我佩服至極,那時候我甚是不解,為何尊師有此醫術卻委身于一家醫館,而不是進入太醫院。”楚牧甚是懷念,“那時候,我剛剛在太醫考試中取得頭籌,正是年輕氣盛,問尊師為何不前往太醫院任職,以尊師的醫術進入太醫院綽綽有餘,尊師說:‘太醫院畢竟要與皇家打交道,若不遇見賞識之人,無異于火中取栗。身處其中難免受其影響,若是因此失去本心,着實得不償失。’當年我甚是不解,随着年歲漸增,卻能了解其中之意,當年的我何曾想到魂牽夢繞之地如今也能變得避之不及。”

長泱一面整齊切着羊肉,一面說道:“人心本就脆弱,容易為欲望牽引。皇宮既是天下之巅,又是欲望之巅,自然難以獨善其身。”

“自打太子入住東宮,宮裡的鬥争愈發激烈,咱們也越來越不能視若無睹,徐太醫的死與宮裡的紛争脫不了關系。我雖有幾分醫術,卻不曾懂得如何察言觀色,更不通為人處世之道,難以在皇宮這樣複雜的地方生存。徐太醫的死也算是警鐘,令我産生了遠離之意。”楚牧歎了口氣,“此番也是托了殿下的福,我才能遠離是非,邊境雖艱苦,至少不必勾心鬥角。”

“在他身邊,确實不必提心吊膽,可以把心思放在醫術上,但是——”長泱一轉話鋒,眼神變得犀利,“做他的醫師,實在算不上什麼好差事。”

“其實這差事一下來,太醫署的太醫皆是避之不及,說起陵王皆是避之不及,若非如此,也輪不到我頭上。”楚牧歎息了聲,太醫院看似一體,實則各事其主,陵王殿下眼下被貶至邊境,在衆人眼裡比不上宮裡的王公大臣,邊境艱苦,又要抵禦外敵,沒有人願意放棄京中的繁華富貴,來到此僻壤之處。”

長泱搖搖頭,“我不是指這個。”

楚牧詫異:“那是什麼?”

“我是指作為病人,他很糟糕。”長泱冷冷道,“諱疾忌醫,自作主張,不聽人勸。明明白白告訴他路怎麼走,他偏要另辟蹊徑,選的路還很不靠譜,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給你個‘驚喜’,讓你措手不及。”

“聽着.....确實不容易......”

楚牧很意外長泱會有此評價。

作為醫師,長泱始終都是冷靜的,能夠做出準确的判斷,談起病人從來不帶有私人情緒,可這一次不僅流露出了極其充沛的情緒,而且是滔天的怒意。

楚牧聽陳霧提過,長泱與君弈互相不對付,兩個人也說不上關系不好,甚至某些地方可以說是心有靈犀,可就是沒辦法好好說話。兩個人面對面,氣氛瞬時便尴尬起來,兩個人似乎也沒有針鋒相對,可說起話來就是互不相讓,兩個人都在堅持什麼,又似乎互相謙讓,令人摸不着頭腦。

陳霧給了楚牧一個意見,不要摻和進去他們的“鬥争”,楚牧體會到了這條建議的重要性,于是決定岔開話題,看着桌上的肉片,問:“這是羊肉嗎?”

長泱點了點頭,繼續手上的作業。

看着切得整整齊齊的羊肉片,楚牧贊道:“姑娘好興緻。”

“不算興緻好,隻是心情不好。”說着,長泱以非常娴熟的刀功将最後一塊羊肉分割完畢,從中擇一片放置于盤子上,連肉帶盤遞給楚牧。

楚牧接過,不知為何心裡覺得涼飕飕的,觸及到刀光,隻覺暗含殺機,雖與己無關,卻不由為之而顫,笑意也變得有些牽強:“這個時候如果有一杯酒那就更好了。”

“這裡的白酒不錯。”長泱随口一提。

“既如此,姑娘怎麼不來一壺?”楚牧奇怪道,“我記得,姑娘是能喝酒的。”

“是能喝酒,但現在不能喝,不僅如此,接下來好一段時間都不能喝了。”長泱悠悠道,輕輕揮小刀,“隻能簡單過過瘾了。這裡又是大甯與西薊交界處,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能規避危險,喝了酒可就不清醒了。”

楚牧點點頭,思索起這番話來,似乎意識到什麼,猛地擡起頭來,問:“你說這裡是哪裡?大甯與西薊的交界處?”

“對啊,這是界州的範疇。這條路隻能前往界州,而且是通往界州的捷徑,我有事要去一趟界州,所以才能撞見你們。”

“界州?”楚牧大吃一驚,“這個界州可是和定州接壤的界州?”

長泱點點頭。

楚牧更驚:“就是那個被西薊奪去,喚作的‘平甯’的定州?”

“沒錯,就是這個定州。‘平甯’也是從前的事情了,大甯國力日益強大,他們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與大甯作對,卻又不願面上服輸,遂改了個名字,叫‘绮城’。”說到這裡,長泱忍不住譏笑,“取個這麼投機取巧的名字,真難為他們了。”

楚牧完全不理解:“怎麼個投機取巧法?”

“在西薊話裡,‘绮麗’這個詞不僅是繁華的意味,更是無窮無盡的意味,意思是‘永遠’,這是個寓意很好的名字,象征得償所願、永不結束的歡愉。他們很喜歡為孩子取帶有這個音節的名字,所以便拿來用作地名。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希望如今的绮城比當初的定州更加繁華鼎盛,西薊津津日上,绮城永遠都隻屬于西薊,這一個名字藏着這麼多野心,當真欲壑難填。”

“簡直欺人太甚!”楚牧憤慨道,“當真是以為咱們大甯子民都好欺負嗎?原以為這些年,他們消停了,不想依舊狼子野心,簡直令人作嘔!”

“他們從來沒有消停過,表面看是老實了,實則暗中籌謀、伺機而動。”長泱道,“‘神箭’這樣的名頭都出來了,你覺得他們下一步想幹嘛?”

楚牧意識到什麼:“你的意思是——将來他們會向大甯開戰,争奪界州這塊土地?”

“這個将來可能比你想象的還有近。”長泱意味深長道,“或者說,戰争從來都沒有遠離過,西薊對界州虎視眈眈多年,礙于形勢所逼,任何時候開打都不足為奇。”

楚牧心想如此說來,被貶到此處也算不上是一件壞事。想到這裡,他有些無奈,本欲離開風波,不料來到了另一個風波中心。

“聖上把殿下派到這裡來,是想讓殿下做出一番成績的,避免引人耳目,派了禦林軍統領司馬狩護送,可謂是做足了功夫。聖上果然沒有放棄殿下,殿下若得知此事也定會欣喜,不必悶悶不樂、耿耿于懷了。”楚牧一面分析,以免感歎道,“果然應了宮裡的那句老話:‘賞賜未必是賞賜,責罰也未必是責罰。’我竟真的覺得這是責罰,看來我确實不适合在宮中生存,能活到現在實在是走運。”

長泱建議道:“楚太醫,如果你是為陵王身體着想的話,我建議你保持沉默,關于界州的一切都不要提。”

“為何?”楚牧詫異,“說不定殿下便是因為此事心生郁結,若不告訴他,如何能化解心病,這病又如何能好?”

“心病?”長泱眉毛微挑,“為什麼這樣說?”

楚牧解釋道:“當時殿下已經調養一段時間了,可不知為何有段時間病情反複了起來,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此時霍隽将軍前來詢問殿下的情況,我便把殿下的情況告訴了他,懷疑此次病情加重并非風寒所緻,而是心病不得舒緩,霍将軍起初沉默好一會兒,低聲說:‘沒想到殿下還在為那件事感到後悔’,也就這麼一句,我問了為什麼,霍将軍又将話題岔開了,顯然是不願提及,當年是霍将軍将殿下帶回,我就想果然,殿下果然有無法釋懷之事,這或許就是他的心病。”

長泱倒沒有在意後面的話,聽得‘後悔’二字,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居然會後悔?”

“霍将軍既這樣說,定有他的道理。”楚牧道,“說不定殿下是為懷才不遇所傷,告知他這是前往界州的路,聖上還是在意他的。”

“你要真告訴他,才是真緻命。”長泱輕笑一聲,“他精得和什麼似的,他會不知道這是前往界州的路?”

楚牧有些不敢相信:“不會吧?殿下素來深居簡出,已有近十年沒有離開永樂城境内。司馬将軍又守口如瓶,尤其對于殿下,更是謹慎又謹慎,斷不敢多說一句,識路的士兵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足不出戶,不是還有輿圖麼?他可是這方面的專家。”長泱輕輕敲了敲桌面,淺笑道,“尤其是這裡,了如指掌。”

經過休憩,馬隊再度啟程,十日不到便抵達此行目的地——界州。

界州乃是如今大甯最西邊的城市,由于與西薊接壤,從踏入這座城池開始,每個人都感覺到無形的壓力,守衛的士兵嚴密監視着到訪的每一個人,即便司馬狩出示所攜禦令,也要經過精密的檢查才能進城。

進了界州城境内,長泱就此别過,陳霧替她牽來迎霜,一不小心,口袋中的筆記跌落下來,他心中一緊,連忙把筆記拾起來,回過頭來,隻見長泱笑吟吟道:“想不到陳大哥是個棋癡,做的筆記都這樣詳盡,想必定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否則如何能做出這樣天下無雙的筆記來?”

聽得誇贊,陳霧喜不自勝,嘴角不自覺上揚,忘乎所以:“這不過是随手一記,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長泱從陳霧手中牽過迎霜,說道:“陳大哥送到這裡就行了。”

“可是......”陳霧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長泱自然知道他在擔憂什麼,遂即遞給他一張紙:“這是我在界州的住址,我會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有什麼事情,到這裡找我。”

陳霧爽快收下,連連道謝,“有機會還請姑娘到府中做客。”

對此,長泱卻是格外冷淡:“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什麼事情,我便不過去了。”

抛下這麼句話,不待陳霧答複,長泱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長泱單人匹馬,來到了一座宅院跟前,進入院内安置好迎霜,便瞧見正廳擺滿了行禮,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對着密密麻麻的行李,長泱道:“您這是要去哪兒呢?”

婦人伸出頭來,瞧見是長泱,爽朗一笑:“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小泱!一段時間沒見,愈發的出挑了!”

此人便是長泱母親最好的朋友鄧妤,也是長泱的義母,天性不愛拘束,素來居無定所,在全國各地都有宅院,這座宅院便是她在界州的府邸,長泱到界州都會來這裡借宿。

長泱看着周圍忙碌的仆人,還有滿屋子的行李:“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您要去哪裡?”

“還沒決定呢,我們打算随意而行,不是循着路走,而是跟着自己的心走。”鄧妤跳下梯子,向長泱展現她精心挑選的紅石榴衣裳,“怎樣?是不是很有意思?隻要想想便覺得刺激,在這趟旅程中,我們攜手共行,共進共退,看盡風景,我們會在各個城市裡留下屬于我們的痕迹,這段旅程定也會是我們生命裡無可磨滅的記憶!”

長泱至今也沒能習慣義母如此誇張的說話方式,靜默一瞬,問道:“和劉公子一起?”

“什麼劉公子啊,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鄧妤神情嚴肅起來,豎起食指,糾正道,“現在和我去的是潘公子,我們要開啟新一段故事,舊的故事就統統不提了。”

鄧妤遊戲人間,身旁的人換來換去。

對于這些人,長泱顯然沒有什麼記憶。

看着義母喜笑顔開,長泱也不禁為其感染:“那您和潘公子玩得開心些。”

看着許久未見的義女,又要離别,鄧妤愁眉不展:“唉,我和潘公子也是一時興起,沒想到。”

“是我不請自來,不怪您。”

“如果提前知道你來,管他什麼潘公子劉公子,義母都給拒了!”想到要留長泱一人在府裡,鄧妤心中甚是過意不去,“接到你信時,已經和潘公子約好了,東西也準備得齊全,實在推脫不得。”

長泱道,“您玩得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

鄧妤道:“是義母對不住你,下次定好好補償!等我回來,我會帶許多好東西給你的!可不許拒絕!到時候義母定好好陪你住上一段時間,到時候給你做許多好吃的!你别看義母這樣,做菜的手藝可是一絕!你在這裡隻待幾天吧?”

長泱沉吟了一瞬,說:“我會停留一段時間,至于多少天說不準。”

“你不是在信裡說要急着去乾州嗎?說是那裡有罕見的藥材,能治什麼毒的,很罕見的?”鄧妤奇道,總覺得裡面有故事,“怎麼改變主意,留在這裡啦?”

“出了點意外,臨時決定的。”

鄧妤眼睛一閃一閃,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有心上人了?”

“沒有,隻是有不能立刻離開的理由。”長泱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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