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時被慕風的诘問堵住了咽喉,久久才說:“世子什麼時候也稀得管旁人的家事了?”
“并非旁人,我與阿漓是朋友。”
宋聽時再前一步,“哼,朋友?既是朋友,既知她身為人婦,就該遠離一些,保持分寸。”
慕風勾起嘴角,譏笑道:“可笑可笑,大将軍身處風塵,卻要求自己妻子與人保持分寸,好無道理。”
說着轉身欲走,“阿漓即便回宋府,那也是我送,與你何幹?”
“慕風,不要得寸進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宋聽時咬着牙。
慕風偏要挑釁:“你要帶回去,最好以後就别讓她傷神,免得還要我這外人來哄。”
宋聽時攥緊拳頭,忍着沒揮出去,隻踏上馬車,掀開簾子見着阿漓躺在車内,身上蓋了慕風的大氅,她将臉埋入靠枕裡,也不知外邊發生了何事。
宋聽時給那礙眼的大氅扯開,換上自己的。
可阿漓不喜歡那上面刺鼻的脂粉味,伸手就要去扯,宋聽時壓着聲音:“别鬧了,我帶你回去。”
“慕風?”阿漓含糊不清地叫着,“不回去…不回去…繼續喝……”
他嘴角抽動,臉色難看,将人抱下馬車,對着慕風警告道:“往後不要再遞請帖到将軍府,離阿漓遠一些。”
“若阿漓親口與我這般說,那慕風一定不再糾纏。”慕風颔首上了馬車命令車夫調轉馬頭,又拿起那被擲成一團的大氅,似曾相識。
他朝大氅上褶皺拍平整,似乎還殘留着股淡淡的藥草味。
他猶豫片刻,将那氅衣遞到鼻尖,聞了聞,而後勾起一抹笑。
腦子裡回味着她酒後那句“離開,離開上京城,離開阿拾”。
宋府府門前馬車剛停車,阿漓睡到半道逐漸有了意識,一路上似有若無的能聞到一股不喜歡的脂粉味,她心煩意亂,又以為是慕風的馬車。
沒等宋聽時她便固執地自個下了車後,背着馬車揮手醉道:“慕風,改日,改日再喝……”
說着徑直往府裡走,宋聽時跟上去,大氅她也沒裹,宋聽時搭在手臂上,走近院子時見她又要去蘭雪園,便攔下她去路,領着阿漓回了修竹院,阿漓走路不穩,宋聽時想要抱她回,卻被狠狠地咬了一口,惡狠狠地瞪着他,“你是誰,再敢靠近我,我便讓你吃吃噬心散的苦頭。”
“阿漓,你仔細看看。”他湊前去。
又是一陣刺鼻的味道,阿漓下意識躲開,“太濃了……”
被他這麼一鬧,有些分不清方向,仔細辨别後,挑了一條滿意的道,她還以為那是去往蘭雪園的,直到入了修竹院,找着床,格局怎麼都不像蘭雪園的布局,可她再沒力氣了,隻能倒在椅側,宋聽時上前抱住她往榻上放。
阿漓開始覺得燥熱,身上沾了宋聽時的味道,她不安分地要扯衣裳,嘴裡一直念着:“太濃了……不喜歡……不喜歡……”
她毫無章法扯着,衣領卡着頸側,都要勒紅了,宋聽時抓着她雙腕不讓亂動,安撫道:“好了阿漓,别鬧,我給你換身衣裳,你這樣會弄傷自己的。”
“對,要換衣裳,”她呢喃着,“銀杏,銀杏……換衣裳……”
宋聽時去拿了身寝衣,費了些勁,連哄帶騙地才給穿好。
他盯着那張臉,與春雨樓那位極為相似,可卻不一樣,他看着風婉時隻是淡淡的,别無其他,可對着阿漓,莫名的疼惜又酸澀,五味雜陳,他撫着阿漓發鬓,瞧了又瞧。已不知多久他們沒再好好說過一句話。
阿漓嘴裡又念着:“離開,離開……”
宋聽時聽得一知半解,身子前傾,耳貼近了唇瓣,問:“阿漓,你說什麼?”
“離開……”
他又問:“離開什麼?”
“慕風,”阿漓迷糊喚着,“慕風呢,不是要喝酒?”
宋聽時不想她喊别的男人,直接捏着她臉頰,诘問道:“阿漓你說,要離開誰?”
“阿拾……離開阿拾,離開……離開上京城。”阿漓半張臉被藏入他手心裡。
捏着臉頰的手勁兒逐漸變大,阿漓眉宇皺起,掙紮着,“唔,放開我……慕風,放開……”
她還以為自己是慕風?
她說要離開他,離開上京城,那她去哪?
他接近失控狀态,那張精緻的臉頰泛起指痕,宋聽時不忍,微微松了松,哄騙着她說清楚,“阿漓,你回答我的問題,我給你拿酒喝,可好?”
“喝酒好,喝酒好……”阿漓懵懂地點點頭應他。
“你離開上京城,要去哪兒?”
阿漓搖着頭。
“誰要帶你離開?是慕風嗎?慕風讓你離開上京城嗎,是嗎?”他越問越是灼心,恨不得此刻就要逮着慕風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