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時會心一笑,二人想到一塊去了。
之後二人又商談了一些軍務,都是關于後期備戰之事,宋聽時将意圖與和頌表明,剩下的便由和頌與諸位将領協商了。
眼看談完已是巳時三刻了,期間長風進來遞過一次藥,宋聽時沒法自己喝,換作以前和頌也會給他喂,可現下不同了,她懂得保持些距離,宋聽時也開口讓長風來。
喝完藥二人又繼續談正事。
和頌走時還挑了他衣襟,看着那駭人的傷處,皺眉道:“阿漓給你處理傷來絲毫不含糊,平日看着她挺嬌柔,可給你割開傷口時眼睛一點都不眨,下烙鐵時也不帶猶豫的。”
宋聽時苦笑一聲,“難為她了。”而後又囑咐和頌,“阿漓衣裳壞了,勞你費心給她備兩身衣裳。”
和頌了然,“嗯,我差人送去傷兵營。”
“不用,送來我這便行了。”
和頌挑起一股若有似無的笑意,“都聽宋大将軍的。”
和頌走後沒多久,送衣的人便來了,還備了幾身貼身的裡衣,軍營哪有這些,那就是和頌自己的了,瞧着都是新的。
午時不到,阿漓便急匆匆趕來主營帳,長風在裡頭伺候膳食,阿漓駐足了一會兒,長風出來她才進去的。
宋聽時躺久了便讓長風扶他靠在床頭,還特意拿了幾個靠墊讓他舒服些。
阿漓端着一碗酸梅湯,她将酸梅湯放置長案上,拿起幾個瓷瓶坐到軍榻沿。
宋聽時盯着她,那雙睫羽微顫,他心裡悸動難忍,輕聲道:“你可以進來等的,無需站在門外候着。”
阿漓擡頭看他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這天氣漸熱,他身上的烙傷開始紅腫,麻藥過去了,這疼痛他定然忍得辛苦,可見他面色如常,阿漓暗道這人是多能忍。
阿漓給他解開腰帶,敞開上半身,除了那道胸口的傷,小腹也有幾道傷,盡管如此也難掩蓋他精窄,線條清晰的腰腹,阿漓一一給上了藥,外衣敞着,沒給他系上。
“天氣熱了,你這傷不能悶着。”阿漓沒說那麼清楚,宋聽時已經明了。
“聽你的。”宋聽時視線緊随着她,“讓我看看你的手。”
阿漓忙完手上的活,拉了衣袖将處理過的手臂露出放置他跟前,宋聽時端詳好一會才作罷。
阿漓收回手後去端了那碗酸梅湯,宋聽時問:“這是什麼?我已經喝過藥了。”
他聲音裡帶着難以察覺的抗拒,那藥是苦的,他不大喜歡,可是并未表現出來,隻是他這反應自在梵幽谷時阿漓便知曉了,正巧今日軍營裡熬了酸梅湯給衆将士解暑,阿漓是将自己那份特意留下來給他解苦的。
“這不是藥,”阿漓遞着勺子過去邊說,“是傷兵營裡熬的酸梅湯,可以解暑,你每日喝三回藥,嘴裡定然會苦,這酸梅湯也可以緩解你口中的苦味。”
宋聽時喝了一口,有些詫異,“這酸梅湯,怎麼跟我從前喝的不大一樣?”
那酸梅湯的藥方是阿漓開的,她在裡邊放了陳皮和幾位開胃的藥材,味道自然不同。
“我在裡邊加了薄荷,酸果和幾味其他藥材,味道與一般的有些差異,喝不慣嗎?”她小心翼翼道。
“喝得慣,”宋聽時笑着往那碗裡湊前些還想再多喝幾口,“喝得慣。”
阿漓又給他繼續喂着。
“你喝了沒?”
阿漓被他驟然一問,遲疑了片刻後又果決道,“喝了,喝過了。”
宋聽時沒懷疑,卻想着有好的自然不能自個兒一人享受,便說:“你也喝。”
阿漓又正肅道,手裡勺子湊過去,“我喝過了。”
“那也要喝,一起喝,不然你就倒了吧。”他耍着賴,阿漓少見他這樣。素日他總是端着又克己複禮,見他最為松快的還是在梵幽谷那段時日。
阿漓隻好依着他,用勺子喝了兩口,又接着給宋聽時喂,末了阿漓放了碗,宋聽時朝屏風前望去,“我讓和頌給你備了幾身幹淨的衣裳,你身上這件換下來吧。”
阿漓有些意外,“怎麼給我換衣裳,我有的。”
“每個軍醫營裡會發兩身,你這一身髒了,又破,給你換身新的我若都做不到,這主帥之位豈不是白做了。”
“去換吧,換好了我看看是否合身。”
阿漓默默拿起衣裳進了那屏風隔起來的淨室,宋聽時外邊聽着窸窸窣窣的聲音,幻想着阿漓每一步換衣的動作,明明剛喝過酸梅湯,喉結卻泛着幹澀,可他身上帶傷,不若他此刻便會沖進淨室,将人禁锢在懷裡好好溫存一番。
阿漓出來時,他又恢複了平靜,眉宇間淡淡的懶意盯着她。
和頌常年習武身形比阿漓要寬一些,身高卻差不多,長短還算合适,就是有些松垮,還算湊合。
“我看不清,你過來些。”宋聽時誘着她。
阿漓坐回床榻,任由他看着自個。
“這仗要打到什麼時候?”阿漓問。
“入秋,入秋便能歇戰。”他淡淡道,輕松地不像打過敗仗的,倒像是說着極為平常的一件事。
阿漓不解,打仗的事不好說,他怎能預測得那麼準,隻以為他是安撫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