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怄得幾乎要暈厥過去,偏偏那薄柿伶牙俐齒,說話快吐字卻清晰不必,聲音還格外的大,别說台階上的這些人,就是台階下離得稍遠些的百姓都聽得一清二楚。
百姓們哄堂大笑起來。
“哎呀看樣子就是大戶人家,娶了個商戶女,也是大大的好呢。别說自己家能受惠,就是嫁出去得姑娘,也能得到好處。”
“你别說,你還真别說,我原以為大戶人家都是講究人,也看不上那些個黃白之物,沒想到人家獅子大開口起來,普通人根本比不了。”
“我呸,人人都說女兒家不能眼皮子淺,我看往後誰敢再說我家的姑娘眼皮子淺了!”
秦薇羞憤不已,捂着臉想要父母替她做主。但是秦良宇見着她,如同見到什麼髒東西一般,分明嫌她丢人,而彭氏呆愣着,目光都直了,仿佛壓根沒注意身邊發生的事情。
薄柿還在一樣一樣的報,她哪個月去往哪家鋪子拿了什麼好東西雲雲。
在場的人裡,自然也有王家的,見薄柿一口一個王二奶奶,也跟着羞得不行,哪裡還留得下來?掩面轉身回去,隻想着立刻告訴家主和主母,說三爺不知娶了個什麼玩意兒回來,眼皮子太淺,将王家的顔面給丢盡了!
“薄柿好了,不必再說了。”還是溫惜惜開了口,“你們且進去收拾東西吧。”
彭氏的腦中,一直回旋着薄柿的話,那一支支的華勝,金钗玉簪,發梳步搖,金銀手钏,手镯等等,還有各式的錦緞布匹。
都是好東西。
她愛惜臉面,從不曾主動問溫惜惜要過什麼,不過溫惜惜孝順,那些個好東西,三五不時的往她院子裡送,她送回去不少,也有不少送給了秦薇,還有秦家彭家的女孩兒。
現在溫惜惜要走了,将來這樣的好東西,再也沒有了。
不,她不能放着這樣的好東西離她而去。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過了這一年的好日子,要讓她回到從前那精打細算,一副頭面珍藏着明年炸一炸重新插戴?
她受不了。
彭氏一把握住宋氏的手,面目猙獰,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來:“我兒絕不和離……若惜惜非要走,除非我兒休妻!”
宋氏一驚,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麼意思,重重甩開彭氏的手,因氣不過,她揚起手要去扇彭氏。好在秦旋眼疾手快,一把将母親拉開。
宋氏氣得很,指着彭氏大罵:“你要不要臉子?這樣的話你都說得出來,休妻,你憑什麼休妻?”
休妻與和離的區别,實在是太大了。若和離,兩方各自安好,女人的嫁妝自是帶回,男方的彩禮,也不必女人返回,畢竟女人嫁過去了一場。
但是休妻,男方彩禮盡數返回不說,女人的嫁妝也要留給男方。自然了,若女方嫁妝數額比較大,一般會讓女方帶一半回去,具體帶多少,是要兩家協商了。
最最要緊的,和離之後嫁娶各不相幹,但休妻,女人的名聲是徹底沒了。
彭氏非得休妻,在場的人誰不清楚為什麼?就是為了溫惜惜那足以比拟一小半陵安城的嫁妝啊。
可這時候,彭氏滿腦子都是那些好東西,她怎麼肯就這麼放溫惜惜離去?
她狠狠盯着溫惜惜,如同餓狼盯着獵物一般:“休妻!”
宋氏罵道:“你想要休妻?且說我女兒犯了什麼過錯!”
“無子!”彭氏脫口而出。
宋氏被氣笑了:“你家老太爺走了尚未滿一年,你兒子敢有子嗎?他若有子,那就是大不孝!”
彭氏啞然,她哪裡想得出理由來休妻?便是今早與秦薇商量好的,以好淫為由休妻,那也還沒動手實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