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郎堅持要陪着楊骎一起放孔明燈,楊骎隻得作勢要踹他:“去去去去,滾一邊兒去,誰要跟你個大男人一起放孔明燈,找你家那位母老虎去!”
長壽郎這才撓撓頭,臊眉耷眼地走了。
楊骎看着天光一點一點暗下來,山丘下是營地燃起的點點篝火,歌聲笑聲遠遠傳來,楊骎點燃第一盞孔明燈,看着它緩緩飄向空中。
跟顧青杳約的是戌時,楊骎決定等着她,如果等到亥時她還沒有來的話……那就再說。
楊骎每隔一會兒就放一盞孔明燈,每放一盞孔明燈就許一個願望,每個願望都是一樣的——希望顧青杳今夜能來赴約。
就在放到第九十九盞的時候,夜色正好,月挂當空,夜幕中是星星點點紅的橙的孔明燈,楊骎聽到身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離着自己差不多五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楊骎心頭一喜,笑容已經挂在臉上。
“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楊骎滿懷喜悅地回過頭去,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笑容被凍結成霜挂在臉上。
來人和楊骎異口同聲地說了句:“怎麼是你?”
楊骎可以想到顧青杳沒有來,可卻怎麼也想不到,來的竟然是萬年縣主李真如海。
楊骎把視線從真如海的面孔上移到空中越飄越遠的孔明燈上:“我以為來的會是我的故人。”
真如海的聲音不無落寞:“我也以為來的會是我的故人。”
楊骎自嘲地牽了牽嘴角:“我等的人沒有來。”
真如海的聲音平靜中蘊含着悲傷:“我等的人也沒有來。”
楊骎不禁問:“你等的人真的會來嗎?”
真如海不甘示弱地反問:“你等的人真的會來嗎?”
這一晚上,他們好像隻是在重複彼此說過的話。
當所有的孔明燈升空以後,倒是真如海流着淚先開了口:“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骊山冬狩,也是在這裡,也是放孔明燈。那一年的孔明燈可比這多多了,足有一千盞。”
憶及舊事,兩個人都默默不語。
“所有的人都說楊骎是愛熱鬧的人,但其實他喜歡躲清靜。”
楊骎被她搞得有些不忍,隻能放她伏在自己的肩頭痛哭。
“真如海,你說的這個楊骎,是我嗎?”
真如海被他問得一窒:“你等的人不是我。”
楊骎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扶着她的肩膀離開自己:“你等的人也不是我。”
說完,兩手背在身後,信步走下山去了。
一時間,兩個人的身影,都有些落寞。
楊骎邊走邊想,今夜成雙成對的那麼多,傷心人何必要湊一雙呢?